咒语之可笑--读钱钟书《管锥编》一六八、2023-03-30

道家之符咒，大约是写恶鬼之家庭关系图？一笑。网图侵删

        先生笺《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句，引《注》曰“眾女，謂眾臣。女，陰也，無專擅之義，猶君動而臣隨也，故以喻臣。蛾眉，好貌。蛾，一作娥”。《补注》曰“众女竟为谣言以讚愬我，彼淫人也，而谓我善淫”。则此句之“余”为女也。又举下几句“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求其语气，则君子之求女，是为男也。如此之男女人称混乱，是为文章不连贯。

        先不论文章之连贯与否，暂论“谣诼谓余以善淫”一句。孔乙己以为“偷，污人清白”，“窃，则是读书人的事”，无关清白。是读书人高贵，非窃不可理喻。然污女子之清白，一“淫”字，自古至今皆然也。如是句，春秋则以“淫”为谣言；后世话本有关武则天者，亦是“淫”字当头，至今农村老妇对骂，“养汉”（即包养汉子）还是当头炮。历史发展近三千年，污人清白之骂人话，仍为“淫”也。盖骂人之言语，亦是渊源有自也。

        咒语，亦是有渊源如骂人之言语者。近日读胡新生《中国古代巫术》，读到有关巫术之咒语部分，颇有意思，与诸君共享。书中，胡先生提及东汉以后，一套完整的咒语，主要有示威语、惩戒语和催促语三部分。示威语常见形式为向施术对象宣布神灵已经降临或巫师具有神灵所赋有的超常法术。为了向鬼魅显示威力，诵咒者还常常自称神人或宣称自己在神仙那里学到的制鬼法术。列举恶鬼恶虫的名字，揭示其亲属关系并对其父母兄弟实施攻击，亦是示威语另一种形式。他长不赘。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打不过，找哥哥，再打不过，找家长之套路？

        盖吾国为人情社会，自古皆然，所有事情皆可通过人情来解决，比如恶鬼，不认识你还不认识你家长吗？是为道家迷信之可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