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能够被什么安抚? --《公民行动/法网边缘/民事诉讼》

片名:《A Civil Action》(《公民行动/法网边缘/民事诉讼》)年代:1998年国家:美国 导演:Steven Zaillian(斯蒂芬·泽利恩)主演: John Travolta( 约翰·特拉沃尔塔);Robert Duvall(罗伯特·杜瓦尔);William H.Macy (威廉姆·H·梅西);Tony Shalhoub(托尼·谢尔博)


Jan Schlichtmann是一个做人身伤害的专业律师,所在律师事务所虽小,但是几个合伙人对于律所业务的准确定位以及对案件精准的挑选,所做的诉讼几乎战无不胜,Jan也成了当地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他身穿名牌西装,还把自己的座驾Porsche 911跑车换成了更高档的Porsche 928,甚至被波士顿杂志选为最有价值单身汉之一的社会中坚分子。

Jan是一个有野心也是有能力的人,闲暇时间做客电台,提供免费咨询的同时也推广律所业务。而正是一次做客电台的经历,改变Jan的人生走向。

电话的另一头是Anne Anderson,Anne所居住的小镇Woburn是波士顿市郊的一座人口三万五千人的小城,15年间有8名儿童死于白血病,这其中也包含Anne自己的孩子。小镇居民认为导致儿童发病的原因是水源被污染了,而罪魁祸首是在当地设立分厂的两家大企业W.R. Grace和Beatrice Foods公司,但没有任何证据。对于有经验的律师来说,这种案子举证困难、诉讼周期漫长,而这些是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和财力的,获胜的可能性却是难以预料。大部分的律师不愿触碰如此棘手的案子,Jan决定亲赴小镇,向失去孩子的小镇居民说明情况,解释自己的爱莫能助。

在与Anne和那些死了孩子的家长们的简单沟通指后,Jan准备驱车离开小镇,不料半途却被警察拦下。也就在这一刻,桥下淌着的发黑的河水吸引了Jan的注意,在河道向深处Jan发现了居民口中提到的工厂。Jan决定打这场官司,对于这起诉讼的复杂性,他的合伙人不是没有顾虑的,事实上他们一直反对处理这起诉讼,不过在Jan的坚持下他们全身心投入该诉讼。

这起诉讼的复杂性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按照谁主张,谁举证原则,Jan及其团队要做到以下几点:首先,他们必须证明,两家公司确有使用并向环境中排放含有致癌物质的废物;其次,他们还必须证明这些废弃物最终进入地下水源并导致了污染;最后,他们要证明,被污染的水源和受害家庭的致病原因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也就是说Jan必须找到直接证据证明孩子们得白血病与工厂的污染有关,否则一切间接证据均不能成立。

Jan组建了庞大的专业队伍,其中不乏地理学家、医生等相关领域的顶级专家。他们为了确定水质的污染传播情况,进行了无数次的实验记录了相关数据,为了从医学角度证明水质对居民的影响,对所代表的八个家庭进行了详细繁复的医学检查,并建立了相应的医学档案。

而这一切都需要钱,诉讼的前期准备已花去了近三百万美元,大量的开支让律师事务所开始支撑不住,他们裁剪一切不必要的职工并将自己的房屋抵押给银行贷款,到开庭的时候,他们在经济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雪上加霜的是已经没有任何资产可以抵押,而诉讼还遥遥无期。

开庭之前两家涉嫌排放污染物的企业想跟Jan达成和解协议,坐在车里的Jan想到的是那些失去孩子痛苦的父母,以及代表这些父母的Anne,想要的是企业对自己行为负起责任,并且基于自己的行为向这些受害人家属道歉。

窘迫的经济状态让Jan在开庭前跟被告方的律师最后一次坐在一起,Jan出乎其合伙人的意料开出了总额3.2亿美元的赔偿要求,他想要的不是两家企业拿钱了解此案,而是企业认识到自己行为的过错,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的行为。这当然遭到了被告的断然否决,但是Jan此时是有相当的底气,基于过往做此类案件的经验,就是让这些失去孩子的家庭出庭作证,通过他们的悲惨遭遇博取陪审团的同情,这是从事人身损害赔偿的Jan深谙的手段。

然而诉讼并未按照Jan的想象进行,由于法官Skinner的刻意的安排,诉讼被强制拆成了两部分,第一部分,将首先讨论两家公司有无向环境中排放致癌物质,以及他们的排放有无最终污染水质;倘若第一部分得出肯定结论,那么将进而诉讼水质有没有影响相关家庭的健康。但是他也并不惧怕第一部分的诉讼,他相信他花的钱是对的,他请的专家是最好的,他可以把控方的观点传递给陪审团。

结果第一部分的诉讼冗长而混乱。由于两个被告之一Beatrice Foods的辩护律师Facher的庭上策略,Schlichtmann很难连贯地传递他的观点,Jan聘请的科学家在法庭上的表现也差强人意。最终在70多天的开庭审理之后,Skinner法官要求陪审团回答三个问题,得出第一部分的结论。问题一,原告是否通过优势证据证实,包括TCE在内的化学物质分别于1964年10月1日和1968年8月27日之后被丢弃在W.R. Grace和Beatrice

Foods所有的土地上,而这些化学品,是否污染了土地?问题二,根据优势证据,最早是什么时候,这些化学品,实质上污染了这些井水,请说明年月?问题三,根据优势证据,被告的过失行为最早在什么时候引起了问题二提到的实质性污染,请再次说明年月?陪审团不能只回答“过错”、“过失”之类的简单判断,而要回答法官提出的三个问题并对第一部分做出结论,显然这三个问题超越了陪审团对于这些技术资料的理解。

最终陪审团认定Beatrice Foods没有向环境中排放致癌物质,而W.R. Grace公司则要面临下一部分的诉讼。但是Jan及其团队在经济上已经无力为继,他们口袋仅剩的是搭乘公交车的几个硬币。

在考虑律所的生死存亡,以及只剩一个被告的情况下,他们开始重新考虑庭外和解,此刻不但和解的费用大幅度降低,而且W.R. Grace公司不想给外界传递他们通过金钱来庭外和解的讯息,以避免引发更多的类似诉讼,最终W.R. Grace公司给了八百万美元便了结了官司,Jan及受害者家庭想要的道歉自然也是没有的。

但Jan并未就此罢手,在与合伙人分道扬镳后,Jan用尽所有积蓄开了一家小型律师事务所,继续调查W.R. Grace和Beatrice Foods的污染案件。Jan的调查有了进展,却已经没有能力支撑上诉,他把所有的资料打包给环境保护局,环境保护局依据新的证据再次起诉这两家公司,终于蠃得胜诉。W.R. Grace和Beatrice Foods关停了工厂,并赔偿6940万元作为清理小镇镇水源的经费,那些白血病儿童的家属赢得迟来的道歉,同时该案也创下新英格兰州史上金额最巨的环保案件。

Jan接手这起诉讼的时候一定是野心勃勃的,而九年的时间,他失去了名利,失去朋友,失去了一切,仅剩10几个硬币和一台收音机的他申请了破产保护。

一无所有的Jan说:如果你们像以前的我一样,用金钱评价成功和失败,用钞票衡量人的痛苦,那你得出的结论是……我彻底失败了。但你算不出来的是,即使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一旦和这些人有所牵连,会有这样的后果,知道了所有的数据,所有的几率和角度,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还是会再来一次。

有着跌宕起伏人生的Jan没有后悔这9年付出一切,当他接手这个案子时,可能觉得这会给他带来更高的声誉以及巨大的财富,之后对于当事人的同情,让他缺乏客观的判断,在他的当事人和合伙人未同意或者不知晓的情况下,提出了不太合理的和解要求,导致在后续诉讼中的各种被动和措手不及,而其作为一名专业的人身伤害律师,在其职业道德上做出这样的决断,恐怕有失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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