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好和女儿上床准备睡觉,我拿着手机刷刷弄着一些东西,女儿看到头歪过来瞧瞧,我赶紧把手机放下来,嘴上说着“赶紧上床睡觉吧”。好像有一股催促的力量又出来了,想要让她早点睡觉,快点睡觉,这样我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多少个夜晚这个声音一直伴随着我,一直在说“快点快点…”我对它很熟悉。

女儿跟我说话,我应付着;分享她学的歌曲,我敷衍着;过来亲吻我,我需要用点力气才能给她一个真心的吻,我再用点力对她说“我爱你”。

好像完成使命一般,这一天结束了。

女儿很快就睡着了,今天她对着我哭嚎了一个多小时,因为从外面玩耍回来后我不同意吃过晚饭再出去了。

她在地上打滚,嚎叫,差点蹦跳到屋顶上…嘴里还不停地数落和指责我,我在厨房忙着做饭,偶尔和她互动一下,然后就听她哭。通过我们俩这么长时间的互动经验得知,此刻我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不然到处都是坑,掉一个、跳一个、爆一个,我不上当了。

她伤心地问我为什么离她那么远?我老实说,再近一点我怕我会爆炸,我还是离你远一点的好。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彼此最大的帮助,我没有掉坑,她也没有掉坑,这样就不用在同一个坑里纠缠不休了。

这一次我们没有掉进同一个坑里,但是她说的一句话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她说——

我和你说话,你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我和你说话,你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我和你说话,你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

这么长时间了,她已经十岁了,我有几次用心看着她的眼睛说话的呢?

很长时间里,我认为自己可以看着别人的眼睛了,我可以和任何一个孩子通过眼神联结彼此,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变得鲜活起来了,我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不一样了呢。

可是面对我的女儿,我完全得意不起来了,我心虚,我总感觉自己鬼鬼祟祟的,我总是想躲开她的眼睛。

我的心好像已经飘走了。

她和我吵,和我闹,和我叫…无非就是想把我的心拉回来。

可是我的心总是不愿意回来。我总是生气,把它气走。

一到晚上我就莫名其妙的开始焦急起来,说话也不自觉地变快,语气不自觉地变凶,生怕哪个环节耽搁了,想要控制每个环节顺利进行,一旦有一个可能失控的点立马就想阻止和掌控,女儿一嗅到我这个味道就会开启对抗模式,我们顺其自然的就开始抗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急着去干嘛,但我就是急,因为着急我很生气。

吃过晚饭出去蹓跶的时候,女儿想去点蛋糕店买面包,很久没有光顾他家,我的会员卡没有余额了,预测女儿最近可能一直想吃他家早点,我想着还是充值吧,反正都是要买东西,充值还可以赠送一些费用,怎么也是划算的吧!

就这样想着,做好了决定,冲了两百块钱,还是很肉疼,身上现金所剩无几了,工作还没有着落,一瞬间进入了恐惧和焦虑。旁边的女儿还说“有这个两百块钱不如给我买某某玩具了”,我一听就生气了,对她凶了一下,意思就是这是每天必须要吃的东西,怎么拿玩具来比呢?她也不开心,说我干嘛充钱,意思我浪费钱了吧。因为没有花在她想要的地方。

我害怕,我也生气。

昨天女儿想要和同学一起玩,没有和我商量就把人家喊过来吃饭,刚开始她那样说,我没有直接表态,心里想着现在十点多了,人家妈妈也未必同意自己家孩子到别人家吃饭吧,等着对方的态度,结果最后同学真的决定来了,我特别生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我只感觉女儿没有和我商量,征得我的同意,没有尊重我的想法和感受。

可是事后一想,我自己也没有尊重我自己的感受,却只想借由他人的态度来决定自己的态度,我对自己的不尊重让我感到生气。

是的,一切都是我对自己的不尊重。

我不尊重自己的焦虑。

我不尊重自己的恐惧。

我也不尊重自己的无力。

不尊重自己的怠惰。

不尊重自己的愤怒。

所以我就一直在生气。

下午我想做一个愤怒静心,已经三天没有做愤怒静心了,这在我心里是个事情,对此也很评判,评判自己的怠惰和无力,又给自己找借口。

可是我内心一直很不舒服,因为我一直很生气却不想也不愿意把它表达和释放出来,我总说自己太累了,没力气,或者说好像没感觉到生气啊。然后就偷懒不做静心。

临在的功课也是一样,总是想要做,也觉得必须要做,不做就难受,可是依然选择不做,内心就很不舒服。对自己生气。

一生气我就感觉很无力,一无力我就很怠惰,一怠惰又生气,就这样循环往复。

下午我感觉着自己的怒气,它有不释放已经不行了的架势,我伸手打出第一拳就感觉太爽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好像有无尽的怒气要出来,好多好多好多…

打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后背又压迫感,心里也有恐惧,但是通畅了一点,做完之后我对自己也没有生气了,我尊重了自己的感受我就不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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