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四)

        水稻被收割后，稻田也是不能够被闲置的，用来种蚕豆。没错，就是鲁迅写的罗汉豆，我只记得他去摘了别人家的罗汉豆。想来，我是一点不抗拒进行农耕的，这算不算是为了我现在学的东西进行的提前预示呢。我总在幻想，要是我捡到装有恶魔的瓶子，说许我一个超能力，那一定要是让植物生长的能力。万物有灵，草木有本心。

        我母亲带着我，提上一小只水桶，就去田里了。这个时候稻田的水都被放完了，泥土处在湿润和刚好能撑住脚板之间。这个时节是种蚕豆的好季节，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水分，也不怕被水淹死。每一粒豆子的位置在每一个稻桩下，把它的月牙形么口子朝上，用手摁下去。最好是摁在泥土的开裂的缝隙里，这样比较省力。我年纪小，也不管在不在稻桩下，就往缝隙里摁。我最喜欢的就是种蚕豆了，不用挖坑，也不用浇水施肥，比起水稻的种植那可太简单了。我总在好奇为什么不多种一些蚕豆呢，方便种植又能做很多东西。不过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花的时间精力越多的东西，显得越珍贵。所以小王子的玫瑰花只有一朵，哪怕最后消亡了。

        当蚕豆有十几厘米高的时候，叶子基本上都长全了。它的叶子是最好的做毽子的材料，小孩子的乐趣很容易。《童趣》里面就说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我也把蚕豆的叶子用手搓蔫，吹得鼓起来，像一个大泡泡。小朋友都会玩这个，谁的泡泡大谁的技术越好，越值得得意。现在想来，当真是孩子了，那得意的心理从何而来啊。不过这也是独属于孩子的乐趣，是真真切切，快要漫出来的欢喜，而现在那样喜悦的满足感再难以获得了。

        还有一个疑问深深种在我的心里，所有的稻田里长出了同样的野草？种水稻的时候不会，种蚕豆的时候就在蚕豆空隙间长得全部都是。特别鲜嫩，我这样说，其实我想着尝起来一定是甜的。有春天的味道，因为它有春天才有的颜色和味道。也容易拔起来，这就成了牛的口粮了。幼时，每天我都去田里拔一背篓，顺便可以捞泥鳅。黄昏的时候，都会浮上来呼吸，这个时候最容易捉到。其他时间都钻得特别快，你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了，嘿，在你眼前，嗖的一下，像变魔术，就没影了。我捞了几个下午，后来才发现黄昏的时候会浮起来这个现象。又不能吃，好像只是想单纯养一只吧，傻傻地整天盯着它在瓶子里面游来游去。不过我没有多久，就死了，养泥鳅无疾而终。后来也就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一次可以让我种蚕豆，拔草，看泥鳅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