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是一种病吗?

怀旧是一种病——吗?

“什么是怀旧”根据百度百科的解释,怀旧就是缅怀过去,指怀念往事或故人。旧物、故人、老家和逝去的岁月都是怀旧最通常的主体。

简而言之,怀旧就是缅怀过去。而它确实正在成为一种时尚。

同时,百度百科还提到,怀旧是一支镇痛剂,抚慰喜新厌旧的本性带给人类的煎熬。"旧" 对处于新时代的都市人是另一层意义上的"新"。

怀旧是一种减压方式,但容易上瘾,就像从一种痛苦的地方去一种悠闲的地方放松一样,久了,就会经常去放松,慢慢成瘾,无法自拔成为一种病态的怀旧。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怀旧是一种病。

但真的是我们生了病吗?

近年来怀旧成风,无论是翻红的金曲老歌,还是隔一段时间就被网友重新剪辑的经典影视剧,甚至连一档又一档的娱乐节目都将曾经的明星一遍遍地推向大众。那些明星在节目里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而作为观众的我们也在回忆里踏浪而行,重温自己。

这一切都是从何时开始的。人人都有自己的青春,各有各的怀旧素材。

我无法找到真正的缘起,只能从自己的经验里去溯源。

2010年,小虎队时隔多年,合体登上春晚舞台,引发了集体怀旧的风潮,赚足了观众的眼泪。当年的我,随着那些朗朗上口的歌曲,而内心激荡。几首金曲唱毕,我便收到了儿时好友的简讯。问我,看了没,如果没看一定要看重播,感人。当时的我并没在意这种莫名的感动。时隔多年,与朋友极其家属聚餐,他再次提起,那场演出时,朋友的家属说,你们感动什么,你们生在九十年代,而那时小虎队已经解散了。

确实如此,我和朋友对小虎队的热爱,从一开始就是对儿时自己的迷恋,对远去的模糊记忆与道听途说的时代氛围的追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怀旧可能只是一种病。而这种病的名称也许正是米兰昆德拉所说的刻奇。

“年轻人的伤感总有做旧的嫌疑。”

不可否认的是,在当今的社会环境之下,某些旧的东西,确实比某些新的更好。毕竟能拿得出手的旧,通常都经历过时间的考验。于是越来越多人,去看老书,听老歌,看老电影。再想想这几年,新出的畅销书,切头去尾的抖音神曲,和被流量包裹的无脑电影,人们怀旧几乎是一种必然。

同时每隔几年,就有一些明星翻红,有的通过电视剧,有的通过新专辑,有的通过在微博写段子,有的则通过综艺节目里的搞怪形象,人们一遍遍翻出他们刚刚出道时的青涩模样,或令人惊艳的年轻面容,在一个个套上滤镜的举手投足间,释放自己压抑已久的青春记忆。但其实套上的何止是视频滤镜,更是我们对回忆的滤镜。

我们甚至开始对当下的生活主动地做旧,从照片里的低像素,视频里的渣画质,剪辑软件里的各种DV特效,便可见一斑。这种主动的做旧,实则是一种对当下现代生活的厌倦与无声的反抗。

其实每当我们怀旧 记忆便开始上新,每一次对往昔的追忆,都是对旧的雕琢,这种做旧变成了一种寻找快乐的方式。

是的,怀旧是快乐的。但是当怀旧正在成为一部分人快乐的理由时。情况便不那么乐观了。因为如果连快乐,都需要理由,那么也许这就是我们不快乐的原因。

我们只能,在记忆里回味,却不能真正地重温,于是得来一种伤感。我们去这份伤感里偷一点甜,便是怀旧。又因为那丁点的甜,不能持久,所以我们愈发怀念。所以我总在怀疑,年轻人的这种伤感从一开始就有做旧的嫌疑。

当,当下的生活失去了意义,我们便只好从旧时光里寻找安慰。

如果苦闷的生活被能怀旧抚摸,那么怀旧也算是一种安慰剂。可如果所有的娱乐节目都在怀旧,当旧成为一门生意?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终将无旧可怀。

“过去真的那么好吗?”

过去真的好吗?因为没法回去验证,所以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人们对回忆的过度解读,成为了怀旧的必经之路。

在曾经的那个年代,我们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来之不易。而现在,来之不易的是什么,也许是快乐的生活本身,我们无法投入地生活,无法在当下里全情投入。未来太渺茫,当下太失望,

只好从旧时光里打捞出一点安慰你我的片段。

这个时代变化得太快,每日的推送信息像是地铁里疾驰而过的风,只有让人怀恋的过往 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一一收留。

藏在怀旧背后的是:我们在当下无法与他人进行深度的交流,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当下的关系。

想想看,人生如果是拥挤的末班地铁,我们是否在某个急着上车的瞬间,有意无意地将与我们一起等车的人,当成了假想敌。换到现实生活里,老朋友往往渐行渐远,新朋友又不知深浅。

所以我们总会想起当年那个陪你熬夜,陪你去洗手间,陪你一起迟到罚站的同学。

所以我们怀念从前,从前的友谊,从前的恋情,从前那个纯真的时代,与其说是纯真的时代,不如说是纯真的自己。而长大后的纯真往往意味着危险。

例如,与老友重聚,聊儿时蠢事,聊伤心过往,翻开自己的软肋,是一次只属于你们的穿越时空的怀旧体验。而新朋友鲁莽交心则要冒着被出卖的风险。当过往的美好的感受不能在新时代里复原。人怎能不怀恋那个泛黄陈旧的世界。当然那个所谓的世界,也不过是你留不住的自己。

怀旧是去回忆里寻找一种共鸣,共鸣的内容是当年的审美,流行,梦想,这种共鸣是集体的,也是私人的。但无论如何它历经时代的筛选与考验。闪耀到今天,它成了你的神灯,在你每一次对当下疲劳时,都可以一次次将它擦亮。

因为过去是恒定的,未来越不确定,我们越怀旧。当下越混乱,我们越怀旧。怀旧给了我们一种稳定的安全感。怀旧是怀恋自己,怀恋自己曾身处的那个年代。那是一种又集体又私人的氛围感。

怀旧,之所以能逐渐成为一种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情绪与氛围,我想基于两点,一,当下的生活不够好,不足以喂养我们的灵魂,二,记忆里的一切太过美好,让我们忍不住去回望。

但记忆之所以美好,除了它经过了时间的打磨,戴上了回忆的滤镜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在岁月的变迁中,将无数,乏味,琐碎的内容早已遗忘,只剩下了那些永不褪色的片段。因此,所谓的旧,实则是岁月里留下的金。拿它与当下的新做对比,多少有点不公平,因为旧的浓度,密度,烈度,总是要比当下的生活更高。

在怀旧的世界里,我们似乎都是生活的主人,有青春作伴,有回忆作陪,与时代里各种我们所钟意的文化,同方向,共命运。而在当下的现实生活里,我们似乎只是无数个,找不到同伴的路人。网络的迭代,大数据的推送,将人类不断分化成无数小群体。群体之间的壁垒愈发坚固高耸。手机成为我们看世界的虚拟窗口,于是有人看到外国的自由,有的人看到资本的邪恶,有的人看到温情满人间,有的人看到恶魔在人间。我们似乎只拥有相同的过去,也只有在那些不变的过去里,心意相通。

“怀旧与守旧”

我们怀旧,但并不守旧,很少有人会在用回当年人手一只的诺基亚,但总有人在缅怀那个手机电池可以拆卸,手机款式花样百出的时代。当我们说,他是一个怀旧的人,实则是在描述一种生活方式。例如他穿当年的服饰,收藏当年的唱片,甚至使用某种当年的语言,反复重讲,当年的笑话。但我们大多数人,很少这样做,普罗大众的怀旧只是表面的,浅层的,不触及和不改变生活的,或者说我们的怀旧,只是一种伤感情绪,只是心理上的一场场微型活动。

这种心理活动,让我们能暂时抽离当下琐碎又令人疲倦的生活。也许正是这种抽离感,与漂浮感,才是我们怀旧的主因。

所以我们怀旧。但并不守旧。

我们可以在回忆里旅行,漫游,但不能在回忆里驻足太久,定居。否则我们便不是在怀旧,而是在旧世界里慢慢地腐朽。

人是无法永远活在过去里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怀旧不是病,集体怀旧才是一种病。集体怀旧,不是人的病,而是时代的病。当然没有人有资格将一切归罪于时代,那么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怀旧是这个时代的症状。怀旧不是病,但我们都患上了怀旧症。

“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英国科幻小说作家道格拉斯有一个“科技三定律”:所有在我出生之前发明出来的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所有在我15–35岁之间发明的东西注定是要改变世界的,所有在我35岁之后的发明都是反人类的。也许用它来解释当今人们普遍的怀旧情绪,再合适不过。

与怀旧相伴而生的另一个词是复古,复古当然是一种绝美的文化,但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复古,还有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文化上的刷新,精神上的刷新。

还有另一种情况,

怀旧有时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只是当年某些方面的好,本应该越来越好,可这个时代愣是没留住。例如:自由的文化与艺术,遇上了电影审查,例如,言论自由遇上了敏感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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