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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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窗纱飘进来的风渐有了些凉意，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白露这才回过神来，从窗前走过来，胡乱套上散落一地的衣物，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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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大街格外寥落，卖早点的商贩还没出摊，零星的行人裹紧大衣匆匆走过，雾蒙蒙的天色里，几盏还未熄灭的路灯显得格外尴尬。

白露在便利店门口站了一会，最终推开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拎着几袋泡面走向收银台。目光扫了一眼柜台，又拿了一盒煊赫门。收银员将零钱和一杯豆浆递给她，“天冷，喝点热的暖暖胃”。她看着眼前年轻干净的脸，露出脆弱的笑容以示感谢，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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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声突兀地响起，白露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开门，那张干净的脸染了绯红，几乎不敢直视春光乍泄的蕾丝睡衣。男子伸出手：“你钱包又落店里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的笑意转瞬间带了妩媚。

“嗯，今天休息。”

“那……进来坐吧，我刚睡醒。”

男子勉强在衣服堆里找到下脚之处，略坐了一会，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

“别麻烦了，我吃得少，做完饭还得收拾，我点了外卖。”

白露平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发丝偶尔划过男子指节修长的手，是略带上瘾的酥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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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响，男子忙去开门，将外卖摆在餐桌上。白露夹了几筷子，转身去冰箱里拿冰块。威士忌在胃里烧起一小团蓝色火焰，白露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我时常观望这些灯火，想着也许有一天，哪一盏会为我点亮。”

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发声。

“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梦见小时候在外婆家，一到夏夜，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我常拿玻璃瓶捉它们回来观察。只可惜，这些都是生命太过短暂的精灵。到次日清晨，我只得丢弃这一瓶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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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总是过得很快，暖洋洋的午后，阳光一缕一缕地晃动，白露将冰块嚼碎，故意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男子长时间沉默不语，只偶尔接过白露手中的香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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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彻夜闪烁，男子站在收银台望向门外，锦衣夜行的女子妆容艳丽，西装男将醉醺醺的白露搀扶进车内，帮她擦拭紧身裙上的脏东西，细心系好安全带。再回头看去，车子早开远了。男子将拳头紧了又松，终于看向店内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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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没见白露了，她邻居说，她的房间一个月前就已退掉。离婚协议书我都签了，我们之前说好的，等今年初雪就结婚，可是现在，我找不到她了。”

男子抬头忘了一眼西装男，

“她死了，从二十楼的天台一跃而下，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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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男深抽一口烟，缭绕的雾气也在灯光里一缕一缕晃动。

“她的抑郁症，居然发展得……这么快”

店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男子看着杯里的冰块，好像要将一生的温柔都化入这凝视里，沉默地吐出一个更大的漂亮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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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寒潮仿佛来得格外早，男子抬头，冰凉的雪花钻进他的脖子，贴着体温融化。风卷着旋儿起舞，这白茫茫一片，真像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