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硬币

文/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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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硬币

        一枚不再光鲜的银色钢镚儿在一双修长的指间被翻过来掉过去的摆弄着，背面有一朵盛开的菊花，象征着高洁、坚贞、友谊长存，翻过正面是面值一元的字样。

        她已经直愣愣地瞅了好半天了，一抬手丢到身旁的电脑桌上，那一元硬币打着旋儿吱溜溜转着发出了一串金属撞击的声响。看着眼前这枚刚从包里翻出的硬币，她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忙了一周，眼巴巴地盼到周末。望着瓦蓝的天空，几朵像棉花糖似的浮云悠哉悠哉地飘着，真是个好天，她心里想可不能把这个星期天糟蹋了，她决定出去走走。

        走在街上，身上被太阳照的暖洋洋的，一阵风吹来，短发像面小旗子迎风招展着。初秋的北方，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街旁的商铺音箱里咣咣地响着招揽顾客的音乐声，她一边和着那节拍轻快的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大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窗玻璃被擦的透亮，她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走路的样子，不自觉地向上挺拔一下，后背变得笔直，她好看的脸上多了几分自信的笑，似乎要和橱窗里的塑料模特儿比美，模特儿穿着新潮时装站在那一动不动，她仿佛看见那假人在对她讨好地笑着，可这并没有使她停下脚步。

        吸引她的是不远处一个人，好奇心促使她加快了脚步。近了，近了！一位满头白发老人佝偻着跪在那里，稀疏的白发随风飘舞着，她的头很低，低到无法看到她的脸，有几根白发掉落在肩上，灰蓝色的外衣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颜色泛着灰白，衣服上细密地补着几块补丁。若是以往一见到这种路边的行乞者，她都是匆匆地走过。只因看过有关职业乞丐开宝马，利用人性的善良，通过欺骗手段不劳而获之类的报道，那种行为实在是可恶之极！可今天，那风中的白发，佝偻而跪的老人却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即便是职业乞丐，这么大岁数了也是不容易呀！可这年头微信支付走遍天下，人们的兜里几乎都没有现金了，她伸手在包里摸索起来，记得包里还有两枚硬币，是上次买东西找回的零钱，真是越着急越找不到，那两个硬币跟长了脚似的，不知跑哪去了，怎么不见了呢？摸了半天，终于逮着一个，另一枚怎么也没找到。她侧过身悄悄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把那枚硬币放进了老人面前的铁碗里，恐怕弄出一点声响，似乎怕老人看见了嫌少一样，她都没敢抬眼看老人一眼，好像这一元硬币拿不出手似的，更不敢面对那跪着的双膝，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感。逃也似的上了一辆刚好到站的公交车。

        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竟然忘记带公交卡。看着司机师傅扭着头用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的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火辣辣的发烧，忙不迭地解释着：“师傅，对不起，出门忘了带卡，下站就下去。”正尴尬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同志，去后面坐吧，我这有零钱儿。”她回头看去，是一位扔进人堆儿都找不出来的“英雄”，友好地朝她点点头，摆手示意她坐下，不要客气。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连声地说着谢。他微笑着：“就一元钱不值一提的。”她忐忑地坐到了后座上不再言语，眼睛却始终瞄着“英雄”恐怕他下车时被自己忽略，有失礼节，因为她觉得应该目送他下车再说声“谢谢”。公交车拐了一个弯道停在了下一个站点，那“英雄”起身走向下车门，向她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她赶紧向前起了下身，对那个人说了最后一声“谢谢”……

        车又徐徐开动了，她的心才稳当下来，低头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朋友圈写了一段话：“感恩每一位在你为难时伸出援手的人！今天，看见路边跪着一位老年乞丐，我给了她一元钱。刚刚坐公交车没零钱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人替我交了一元钱。好人总是有的，也许这就是善的回报，爱的循环吧，祝好人一生平安。”

作者简介：

        李艳，六十年代末出生于北疆，却有着江南的温婉。自幼，安静纳言，无所为。及长，边工边学，与不喜欢的数字打道多年。数年后，终如愿以偿埋头书中，虽无成绩，但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