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下的九维湾 第一百一十五章


沿着图书馆左侧的小楼梯一直朝下走,就到了那一扇被漆成了柠檬色的小木门了。

Jimmy一边走,一边顺手按亮了走廊里的电灯;推开了那一扇门。一股夹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浑浊的阴凉的空气,朝着他迎面扑来。

他将手伸进工作服的口袋,掏出了一副口罩戴在了脸上。

头脑中的医学知识告诉他,这样的气体里一定存有许多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他想起了Jessica对他说过的,他的小侄子Zake在与明明玩躲迷藏的时候,曾经躲入了这里的事儿,忽然为自己的繁忙和疏忽了对这里的管理,而感到内疚了起来。

“我应该将这扇小门给锁上的……”他自语道;随身按亮了地下室里的电灯。

在昏暗的电灯的照射下,Jimmy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那一些多年前被父亲使用过的书籍和设备,被蓝色的大被单子罩盖着,被单的上面,已经堆积了许多的灰尘。

尽管带着口罩,Jimmy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肿胀了起来,一种酷似哮喘的症状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按下了排气扇的按钮。

地下室里响起了“嗡嗡”的,排气扇工作的声音。

在门口站立了数秒钟,一直到被口罩覆盖的呼吸器官,以及面部,以及暴露在外的皮肤感到渐渐地适应了以后,Jimmy才走进了地下室中。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一些被覆盖在蓝色被单下面的,父亲生前使用过的医疗研究器械,书籍笔记本,以及一些个人爱好的收藏品,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去清理这如小山般的,父亲的遗留物。

他掀开了靠近壁炉旁的椅子上的被单,坐了下来,茫然地打量着地下室里的物件,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副放满了书籍的,木质的落地书架子上。

昨夜,他再次梦到了这间地下室和这个书架子,以及书架子下方某处的那一个装着家族故事的玻璃瓶子。

奇怪的是,这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却并不是那一位叫做Mary的祖先,而是他少年时代的好友,因他而去了阿富汗并且在那里牺牲了的Rob。

他记得那个梦境中的色彩是灰暗的;在灰暗中,只有从Rob被炸断了的大腿里不断涌出的,鲜血红得耀眼血液;Rob的脸是灰白色的,他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着,但是Jimmy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Rob,请再坚持几分钟,等发电机再次工作以后,我会为你输血,我一定会救活你的,再坚持一下……”

他听到自己已经变得沙哑了的声音,在黑暗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Stay with me!don't go,please don't go…(跟我呆在一起,别走,请别走……)”

他奇怪着在这样漆黑的手术室里,他居然能够看得到Rob大睁着的黑色眼睛里,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流逝着……

“Jimmy…”

他听到Rob似乎在倾尽了全力地呼唤着他,于是将耳朵贴近Rob蠕动着的唇;他以为他会听到Rob对他说:“请照顾好Max和Dane…”;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从Rob口中说出的,却是另外的一些另他震惊不已的词句:

“……去你父亲生前做过医疗实验的地下室,在那一面落地书架的下面,将那个玻璃瓶子取出来……”

“唉?Rob,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地下室里有……?”

“因为我是……那个玻璃瓶子里的东西,会向你解释你想知道的一切……”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Rob呢喃的话语。

Jimmy再次将脸转向Rob,看到在黑暗中的Rob半张着嘴,一双失了神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不同的是,那一双眼睛已经由黑色变成了灰蓝色……

“Rob!Rob!”

Jimmy在自己撕心裂肺般的呼喊中惊醒了过来,发现全身都被汗水给浸湿透了。

初秋闷热的夜里,一轮明月正穿过半开着的窗帘照射在他的脸上;温柔的海潮声透过纱窗静静地飘进了他的耳骨……

他坐起身,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怦怦”地跳动着,仿佛在向他证明着: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Jimmy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了那个覆盖着灰尘的落地书架,在书架前站立了片刻。

地下室里好安静,只有他那“怦怦”跳动着的心跳声,在这份寂静中回荡着。

终于,他蹲下了身体,在书架的下方摸索着。

“这是不是有点可笑?我为何要去相信那一些不真实的梦呢?”他自嘲地想;一边沿着书架的下方,仔细地寻找着。

书架是被嵌进了墙壁里的。

Jimmy检查了书架子的左右两侧,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存储东西的洞穴,或者活动门之类的物件。

他站起身,拍了拍工作服上的尘土,再次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为何要去相信梦里出现的东西?这真是太可笑了……”

抬起头,他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那一个放满了书的大书架子:

“Jessica说得对,我应该把这里好好地收拾一下,把不要的东西给处理掉……”

他的目光触及到了一本厚厚的《人类脑结构和手术要领指南》上,于是伸出手将那一本书抽了出来。

“呯!”的一声,随着那一本书的移动,一个玻璃瓶子掉落到了脚下的水泥地板上;碎裂的玻璃碴子溅落到了他那穿着皮鞋的脚面上。

Jimmy低下了头,看到在碎玻璃中,一本仍然半卷着的泛黄了的小本子,躺在了他左脚的不远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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