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陪伴营｜读《世说新语》（27）王徽之88/40

王子猷作桓车骑骑兵参军。桓问曰：“卿何署？”答曰：“不知何署，时见牵马来，似是马曹。”桓又问：“官有几马？”答曰：“不问马，何由知其数？”又问：“马比死多少？”答曰：“未知生，焉知死？”

这段话是王徽之与桓冲的对话，上司对他的工作进行盘问，他的回答每句话都有出处，且对自己不认真的工作态度理直气壮。

“不问马”，出自《论语·乡党》，说孔子退朝回来，知道马棚失火的事，“曰：‘伤人乎？’不问马。”指孔子认为人比牲畜贵重，所以只关心人有没有事。王徽之用同样的话作答，说明他一向不关心自己的工作。

“未知生，焉知死？”出自《论语·先进》，子路问孔子有关死的事情，孔子回答：“未知生，焉知死？”意思是要重视人活着的事，没有活明白，怎么知道死？王徽之则用这句话来回答活的马都弄不清楚，更别提死马的数量了。

奇怪！王徽之在其位不谋其政，还用清谈的语调反问，这样居然都没有被撤职？！

究其原因，与当时的社会背景有关。魏晋之风就是士大夫以超脱事物，不理政事为清高，所以王徽之落拓不羁、随意任性被认为是率真洒脱的一种表现。

不过，了解了他“雪夜访戴”、“居处必有竹”、“溪边闻笛”等故事后，也似乎明白了他这种性情中人还真不适合在官场。他也认识到这一点，后来干脆辞掉了官职，隐居山阴（浙江绍兴）直至终老，也许这是最适合他的生活吧。

王徽之（338年－386年），字子猷，琅琊临沂人，就是现在的山东临沂人。东晋时期名士、书法家，王羲之的第五子。

兄弟情深

王徽之和王献之分别是王羲之的第五个和第七个儿子，他们两兄弟格外亲近。

386年，王徽之和王献之都重病在床，很久没有弟弟的消息，他猜想王献之一定去世了。拖着病重的身体，也没有流露伤心之色，他来到了王献之的家，见到了死去的弟弟。在灵床前拿起王献之生前最爱弹的琴，要弹一曲给弟弟听。可是怎么也对不准弦，就把琴用力摔到地上，说：“子敬啊，子敬！人琴俱亡！”一个月之后，他也哀痛去世了。

新月帖

二日告，氏女新月哀，摧不自胜， 奈何奈何。念痛慕，不可任。得疏，知 汝故异恶悬心，雨湿热，复何似，食不？吾牵劳并顿，勿复。 数日还，汝比自护。力不具。 徽之等书。——

“新月帖”是王徽之给友人的一封信，以书法作品流传于世，但它感动我的却是这封信的内容。大意如下：

那天知道你的女儿夭折，伤心不已，但又无能为力。想着痛着，几乎不能承受这生命的无常。知道你常做噩梦心里难受，雨天潮湿燥热，更让心里堵得慌。吃饭可好？我也在旅途中颠簸劳顿，不用写回信给我。不几日就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只觉自己力量微薄，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新月帖”让我看到了一个细腻、感性的王徽之，与那个不认真工作不修边幅的王徽之截然不同。真挚的话语让悲伤的友人得到心灵的宁静，也许这才是真性情的王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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