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 中华世纪坛【三国志·文化主题特展】repo

        “每个中国人身上都有三国气,每个人心中也都有一个三国。”

         破折号,真的是鲁迅说的。

        说到三国,大概没有人不能略论一二,臧否三五人物。但我们讨论的,究竟是“三国”,还是“三国志”,还是“三国演义”?

        东汉末年到西晋之间的魏蜀吴三国的历史,经过代代“层累”地演绎,显然演进了出更丰富的、破次元壁的含义。于戏曲舞台上,粉墨登场的三国人物是高度脸谱化的,甚至刻板的;三国人物在小人书上更是爱憎分明的,充满地摊文学的淳朴;于游戏领域,三国是经久不衰的超级IP,甚至在游戏领域之外,还是大东亚国民文化IP,咱们读的三国小人书,据说在江户时代,就已经出现在日本的地摊上了……

       看展前做了功课,看过网评被打过预防针,有人打光辣鸡,文物稀稀拉拉,粗糙,丑……推定三国展“不值得”,但,就我自己的看展思路而言,早已过了单纯看国宝满足猎奇的阶段,如果用旅游打卡的方式刷展,那无异于暴殄天物。

      三国历史对我个人来说是个大盲区。我对三国的了解,基本不会超过福建省语文新课标,以及中考考纲——杨修之死,《赤壁赋》、铜雀春深锁二乔,臣本布衣,供耕于南阳,再多的就真不知道了。玩过三国杀\真三的人可能都比我知道得多。所以,这次来看三国展基本就是为了自觉扫盲,看啥都是新鲜知识点,在展厅里呆了3个多小时,也蛮过瘾的哈!

        从2019夏的东京国立博物馆,到2019冬的九州国立博物馆,再到今年春夏的中华世纪坛,“三国展”和它麾下的来自国内40多家文博单位的展品,回到了中国,实现“出口转内销”。

中华世纪坛三国展海报 来源:中华世纪坛
东京国立博物馆三国展海报 来源见水印

      捋了捋中方和日方的展览大纲,发现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中国给的展览的结构很好理解,可以看做一篇“总-分-总”结构的议论文,起头的一个“总”,说东汉历史,合久必分,中间的“分”,分述魏蜀吴三国的国别史,末尾的“总”,是分久必合,说的是三国归于一统。我的理解是:东汉散装化,由三个个体户经营,又被西晋收购的过程

        两种展览模式各有千秋。

       中方的展览方式,相对地“裸”,强调整体国家形态的“分”与“合”之势,主体部分,直接使用魏蜀吴国别史展开论述,中规中矩。日方的展览方式强调专题和特写,相当于策展人先把知识归总归总,嚼烂了,再喂到观众嘴里,特别的是把“传说中的三国志”单拎出来成为第一章,抓住了一般人对三国的认知原点,比较符合大多数观众的认知过程。

       活在段子里的历史故事,比凝固在文物里的历史,往往更加深入人心。

       三国的英雄人设太过密集,只关注英雄人物的历史,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浓墨重彩的演绎,是基于怎样的真实蓝本,通过世世代代的建构,呈现在我们面前?如何透过形塑的三国人设,从文物中窥见底层的、真实的、更广袤的三国社会生活图景?这大概是中日三国展共同面对的问题。

         就像九州国立博物馆网页上写的“来九博,看真实三国志”

来九博,看真实三国志 来源:九州国立博物馆

      但是,我没有去过日本看展,没有办法就展览效果层面做进一步对比。这里就我看到的一些文物讲一讲。

        我可太喜欢汉代的文物了,因为汉代人“事死如事生”,热爱厚葬,几乎把三分之一的GDP都埋地底下了,想方设法复刻地上的花花世界,这样一来,几乎在地下建构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汉人不满足于刻板的复制粘贴,写实之外,他们还忒浪漫。

       比如陶楼——汉代土豪带到地下继续玩的乐高,叠拼,联排,独栋,大平层,LOFT,俺想咋拼就咋拼。房顶上还喜欢放一个小鸟,当场爱屋及乌。

焦作出土东汉彩绘陶楼 来源:微博@ 輔寧

       没落贵族青年刘备,不满足于摆摊卖草鞋,而到处跑去加人微信,邀请人家一起开黑打怪升级,同时内部孵化出好多个KOL,刘备升级群主,改自己群备注为“帝”,改群名为“汉”,从此在成都称帝。

      蜀国地域文化强势,人物陶俑——著名的汉代rapper,读书人口中的“俳优”,苹果肌饱满,笑容蓄满一池秋水。其实他们是身体有残疾的侏儒,通过暴露甚至突出自己的身体缺陷,使之成为表演的一部分,自嘲、自黑无疑是所有幽默中最安全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市井之中的坚韧,乱世之中的真·隐者姿态?

击鼓说唱陶俑 来源:中华世纪坛

        曹操真的说话算话,他在任上发表了关于推广薄葬的指示精神,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一点不虚,还真的就贯彻了自己的“八项规定”,薄葬于安阳高陵。曹操墓随葬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低于人们对该等级汉墓的期待。

        特别巧的是,前几天刚听了北大齐东方老师《曹操墓的发现与中国考古学》讲座,今天就在展厅里邂逅了曹操墓出土文物,也是本次展览中最新鲜出土的文物。

魏武王常所用挌虎大戟 来源:中华世纪坛

        从考古证史的意义来看,曹操墓证据链之完整,在考古学案例中都不算太多了。

        在日本展出时,一比一复原了曹操墓出土场景。而这里用的是高糊的土的图片作背景,连考古人员工作的图片也是高糊到像素颗粒分明,第一眼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隐形眼镜脱了。

        最猜不透的是一扇墓门,牌子上写的是“拥篲·捧盾墓门”。

        门神or门卫?

拥篲·捧盾墓门 来源:微博@耳朵里的博物馆

       听了语音讲解才知道,汉人牛啤,个别大户人家连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和派出所的门卫大爷,都要“带”到地下。

       右边的是门卫大爷,拿着篲,篲就是扫把,负责引来送往,打扫卫生。左边的民警小哥拿着盾,盾是抵御进攻用的武器,代表保护。这二位同框,构成“拥篲·捧盾”组合,象征护卫之礼。这两人其原型是汉代“亭长”制度下的两吏,刘邦就做过这个“亭长”——派出所所长。

        这基层治安网格化,可算是精细管理到地下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压轴出场的关二爷,丰满,生动,具体,是民间“造神”的产物。

       演绎与构建的力量,超过我们的想象,所以,文物中所凝聚的真实性,就格外值得观看。

明关公铜像 来源:中华世纪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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