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利的性

1

她是一名大学毕业生,被分配到了一个最偏远的乡镇。

按说一个女大学生毕业分配到乡镇工作,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几乎所有人都替她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么是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是没有关系没有后门的农家子弟,要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在分配之前请求分到城里去,假如能够找到人事劳动局长,说不准会被留在县委办或者政府办的,按照她这条件至少也应该留在人事劳动局的,可她却偏偏被分配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男同事们一边替她惋惜,一边也私底下偷着乐:这么一个美女,真的是山沟里飞出的一个金凤凰,至少很养眼啊!假如能分到自己的部门,和她朝夕相处,那敢情再好不过了。

女同事们则除了羡慕,更多的却是嫉妒:奶奶的,人家投对娘胎了,看那脸,白里透红,一对丹凤花眼睛顾盼有神,开口说话面带笑容,更显妩媚多姿,尤其是那一口整齐的牙齿雪白无暇,个头一米六,瘦瘦的,瓜子脸。看那穿着,也是极高级的呢子料,一定是个多金的大家闺秀。这太多的好都让她一个人占尽了,这特么不公平了!

不过她们只是有那么短暂的嫉妒和恐惧,旋即就又想:有什么了不起,漂亮有什么用,不也被分配到这边关乡镇来了吗?再说了这地方远,女孩子也少,也不会跟她们抢男生的,即便抢了,也只能抢了一个去,她们也不愁没人追呀!

这些女孩子多半是些歪瓜裂枣,也难怪能够考上中专,算是努干了,也算是祖坟埋好了,这个家族多少年都不曾出一个状元,如今总算考出来了这样一个中专生,一家人终于有盼头了,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也许正因为丑了些,这才很少有男生骚扰,看着那些二流子整天围着那班花转,她们气得牙根痒痒:豁出去了,非要考上学不可!

2

让她们想不通的是,她那么漂亮,怎么就能考上中专,而且也和她们一样分配了工作,那些二流子都到哪去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没有男生去追?

她们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件事情,这有白常理啊!于是她们借着领工资的档口,有意翻了一下工资表,不错,是中专毕业,而且还是这个地区的财政学校。

那一定是她在考中专的时候家里人动了手脚,请客送礼走后门这是有钱人的专利,看她那不俗的气质,她爸爸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定多金。既然这样,那大可在分配工作的时候做些工作,也不至于分配到这个地方来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分配到这里只是过渡了一下,最多一半年就会调走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从外县调过来的,这恐怕也费了好大的劲,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比她们那边强多了,就是最远的乡镇,也比她们那边的乡镇要近的多。一查她的户籍,还真是外县调来的,于是就印证了这种猜测。

她无疑就是迷一般的存在!

但她的气质,她的穿着,她的秀丽,却断然不是农家姑娘!她们就是农家姑娘,也见过太多的农家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首先牙齿没这么白,而她们的牙齿则多半由于水质不好,含氟太多,多半是黄斑牙;其次脸没有那么白,而且白里透红,颜色调和得恰到好处,是哪一种樱桃红,也能映衬出她的家境很好,摄食营养全面;再次带一副眼镜,更显得斯文,有涵养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再看那穿着,也是富有人家的来头。

一句话,她是来自县城的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孩子。

3

这下有戏了,但凡那些城里的公子哥们一下子撤离阵地,全都涌到她那去了。各种的献殷勤,又是和她一块乘车争着给她买票,又是各种好吃的都买了来,她的桌子上全是好吃的零食,下队的时候,也都争先恐后用摩托车带上她,借机能多和她说几句话,还时常加速、急刹车,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贴在他的后背上,那种触电的感觉真好!而那些没能带上她的,便多少有些失落。

那些农家子弟,则躲到一边去了,按照门当户对的婚姻法则,他们只有仰望的份,他们不是她的菜。但他们仍然渴望能和她在一起工作,哪怕她什么也不干,他们都替她代劳也心甘情愿。毕竟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她又长得那么漂亮,这种奢望的满足只有依赖于领导的安排了。

于是她的分工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但分工人事的领导放出话来,刚毕业的学生先安排到经委工作,那个岗位刚好缺一个办公人员。她一个女孩子再合适不过了,也不适宜下队,风里来雨里去的,抛头露面应该是男职工的事。

这样的安排再人性化不过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只是这幕后的版本却是这样的:那经委主任人很谦和,也很持重,再加上经委是乡镇新增加的部门,为了发展壮大乡镇企业,也为了安排越来越多的干部,给他们一个职衔,还是正科,也算是升了半格。虽然如此,却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正好她补了这个缺。更为要紧的却是把她安排给他当干事,领导放心呀!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胡思乱想!要不然到处都缺人,却唯独安排到他的部门,看来领导也是费了一番周折,动了一番心思的。

又鉴于她周围的男孩子太多,只要她在,那房子里就跟个乱人市似的,小伙子一起聚在她的房子里,谈天说地,房子里时常爆出大笑声,还有打情骂俏的怪叫声,又有人追逐着跑进跑出,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不长时间,她又搬到刚二楼楼头的一间大办公室,这间房子把楼道都包进去了,前后都有大窗户,光线比其他房子亮太多了,门也正对着楼道,除了她一个是干事而外,其他人都是领导,清一色的男人。那些小伙子便不敢再到楼上去闹腾了,这下那姑娘清静多了,整个乡政府大院一下子陷入沉寂,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那些小伙子只能眼巴巴地盼望她能轻移莲步,借着吃饭和解手的机会和她搭讪。而她似乎也感到了寂寞,也到了饭后到办公室的门口和大家凑凑热闹,更多的时间却是返回城里,听说她城里有房子。又借口做报表,时常一周一周不到单位来上班,原因是主任安排她到市经委做报表,或者开会。

4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的女婿来到单位,这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她刚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对象,好多小伙子跃跃欲试,大献殷勤,想要和她谈情说爱,而她只是笑而不语。这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他们却还一厢情愿,做着甜蜜的美梦。

小伙子一表人才,理着寸发,穿着T恤衫,牛仔裤,足蹬高档休闲鞋,抽着名牌香烟,见了她的同事,又是微笑着打招呼,又是递烟,蛮热情的。那些小伙子们立马矮了半截,后来又听人家介绍说,她女婿在油田上工作,每月有十天休息时间,有钱又有闲。

一切谜团都解开了:有房,人家在油田工作,买个房子跟他们买个自行车一样随意;有钱,人家一个月挣的钱有时候比他们一年的工资还多;看人家那一口整齐的白牙,一定在做牙齿护理;皮肤白里透红,一定是营养全面;气定神闲,吃穿用度不愁,上班也不过消遣解闷而已······

她的漂亮和温柔,是丈夫负重前行,是他给她的。

原以为她只是过渡一下就走,谁知道她丝毫没有走的迹象,反倒像准备扎根农村,长期工作下去似的。

这又成了一个无解的迷。

却又是多少人的渴望。

先是那个司机小弟,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个不停。起初还一直打情骂俏,后来却是眼睛扑朔迷离,而且她的眼神时常躲闪,一股害羞的神色,而且那个司机小弟看样子也很不自然,没有了过去的纯粹和无忌,看样子他们之间发生了故事。

5

这个司机小弟是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他撬开了她那扇神秘的大门。而在这样一个弹丸之地的乡政府,这已经成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大家各怀心思,各人都在盘算进入那扇大门的路径而已。

紧接着是那个刚调来的经委副主任,借着工作之机,和她勾搭成功。于是几乎每个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便敲门借口工作,与她同床共枕,竟然也不避嫌。也许她在想,他人小器大活好,竟也热乎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如胶似漆,夜夜享受鱼水之欢。

一个司机小哥,一个矬子男人都能睡她,那些身材高大器宇轩昂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论帅气,他们不比他们差;论颜值,他们也是高大上;论官衔,他们也比他们高。于是他们纷纷卸下面具,露出禽兽的一面,竟然明目张胆地勾引她,而她却表现出十足的期待和享受,几乎来着不拒。看样子长期的独守空房让她寂寞难耐,也撕下了伪装清高的面具,和他们同流合污了,成了他们名副其实的大众情人。

她倒要看看,这些放着自己的老婆不用,却整天围绕着她献各种殷勤,给她撒狗粮的男人都有什么能耐。

事实上,这些男人各有千秋,多半都是着急亢奋,横冲直闯,一泄无余。

她要在这群人当中,找到一个长工,让他作她的长期情人,驱散她寂寥漫漫长夜的孤独,每个夜晚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享受那一份温存和体贴,缠绵和交媾,熨帖和抚慰。

丈夫不能给她的,她要从其他男人身上得到。

她知道,这是一个漫长的筛选过程。不过也没有关系,他们排着队等待着她的临幸和暗示呢,她心知肚明。而她的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微笑,抑或一个举动都让他们浮想联翩,快乐和悲伤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女神。

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暧昧而渴望,是一种原始的动物的贪婪,欲望在他们的眼里熊熊燃烧,几乎都能穿透她的身体,她能从这些眼神中间读出她自己的价值,她享受这些目光的炙烤,如同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照在身体上温暖和舒服。

6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几乎所有的豁出去的男人们终于品尝到了这个极品女神的销魂滋味以后,他们很为自己了不起了一把,明星大不了也就这么回事,何况她比明星更漂亮,更性感。这也成了他们人生的一种光环,一种成功男人的资本,甚至炫耀的谈资。

她感受到了他们的急不可待,虽然好多由于紧张而发挥失常,但功底她还是摸透了,去谁取谁她的心里也有了一杆秤。

除了那些她惹不起的领导,她得阳奉阴违地去迎合他们而外,其余的她该有所取舍了。

只是她常常借口请假,一去就是一周或者更长时间。他们便如同缺奶的婴儿嗷嗷待哺,尤其是周一每当点名的档口,她来与不来大家都知道了。当点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他们都立刻安静下来,以便弄清她的去向,好让自己安心。

假如她在,他们便考虑着如何贴近她,向她献殷勤,讨她的欢心,以便伺机占她的便宜。

如果她不在,他们便如同没魂了似的,打不起精气神来。

她成了他们的精神鸦片,须臾不能离开。

7

但当她体检了几乎所有跃跃欲试的男人以后,她便知道谁该是她的菜了。这个标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这群留守的男人,多半是些农家子弟,要钱没有,力气倒有的是,之所以选他们做她的苦力,是他们能解她的馋。

这些靠着自己的打拼,好不容易跳出了农门的孩子,多半家庭都很贫困,从小吃了不少的苦,练就了一副好身体。而乡镇的工作只是动动嘴皮子,传个话,开个会啥的,积攒的好多力气没处使,正好各取所需。她要的,他们有,并且愿意奉献甚至倒贴,一拍即合。

但他们更多的却是蛮干,连点前戏也没有,火急火燎的。她还在半推半就的时候,他们却已经卸货了。等到她那欲火徐徐燃起的时候,他们却早已经偃旗息鼓了。信息不对称,让她心犹不甘,这些人自然列入了她的黑名单,她也懒得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毕竟,阅人无数的她就如同那些收猪的,手往脊背上一抹,便知道是几指膘了。还用再试吗?再说了,良宵能有几霄,可不能让猪给毁了。

她清楚得很,虽然这个但凡男女都会,但不同的人的感觉大相径庭,不得不承认,它是一项技术活。而这项技术活,更多的却是考验一个男人的钻研程度和持久耐力。这活是马拉松而不是短跑,假如说短跑考验的是爆发力的话,那么马拉松则考验的则是身体的整体素质。

终于,奶巴子里面选将军,他从众多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每天晚上,她穿着高跟皮鞋,擦黑便昂首挺胸地到他的房间去了,皮鞋“咣、咣、咣、咣”的余音久久回荡在楼道里。那是他的盛典,却是他们的丧钟。

他们杀人的心都有,可有什么办法,那玩意不争气,临阵当了逃兵,罢他的工,他也拿它没办法。听说吃些牛羊肉大补,且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可当他憋足了劲,人家却迟迟不来上班,跟他捉迷藏似的,那蓄谋已久的身体连同欲望一齐松懈了下来。毕竟,领的那点少的可怜的工资是经不起折腾的,他们还要养家糊口呢。

第二天,当他提着碗,跟没事人似的去吃饭,他们都在诅咒他头发晕,腿抽筋,一个马失前蹄狗吃屎,他们才有好戏看呢。但终于,他们也没能看上这样的好戏。

于是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这家伙到底使了什么招数让一个女王投怀送抱,且每天晚上都不脱困,几乎准时准点那个高跟皮鞋声就匆匆地响起,那个该死的“咣、咣”声,他们不约而同诅咒起了那个强盗。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让她销魂,让她舒服,让她高潮不断,这是他胜出的秘诀。

他们又回忆起他曾经在众人面前说些俏皮话,有时候似乎是专门拣给她听的,他们有些嫉妒,但也很过瘾,因为他们又能够再一次看到她那羞涩的笑容,如同那个昏君点起烽火只为博得褒姒一笑似的,这是他们在他的领导下对他的集体意淫,而她在众星捧月的氛围中安然消受。

本想着只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说说而已,岂不知道他还有真功夫,这让他们对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几个男人则坐在一起撩拨他,让他透透他的秘密,而他则少不了卖关子,这事得慢慢琢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后便没有之后了。

8

这事引起了头的注意。

论长相,他枯瘦如柴,面色蜡黄,形容枯槁,如同得了绝症一般,却把个漂亮女人玩得团团转,让他吞了独食,他们却只有眼巴巴巴望着的份。

连他那一份也被他剥夺了。马勒隔壁,你有肾,劳资有权,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很快,她由经委调到了财政所,而且还兼会计,掌管着全乡的财政大权,而那个所长却是个老实巴交的傀儡,收不到税发不了工资少不了挨批。

那个时候,县乡分灶吃饭,县政府除了每年拨一小块经费给乡政府以外,其余的都由乡上想办法解决。县上只给政策不给钱,那就是在每一个乡镇设一个地税所,由乡镇自己引税,倒让那些包工头钻了空子。本该交100%的税,他们只消交80%就可以了,其余的20%仍然退给纳税人,算是对他的奖励。而在乡政府账面上却反映的是纳了全税,那20%就只能冲账了,上个党委会,就说都修了路,买了砂石、石头啥的,县上也是心知肚明,打马虎眼,替乡上遮掩。反正只要你能把职工的工资发到位,就算你有能耐,就是你的政绩。

其实他们也清楚得很,你不给人家包工头回扣,其它乡镇会给的,那些精明的商人自然是认钱不认人的,那里的税率更低,折扣更大,他们就到那里去交税。那里的税收收的更多,领导越是深得干部拥护,政绩越大,升迁得越快。但长此以往,亏空更大,冲账更多。搞乱了整个税收市场,几乎所有的干部都清楚,这种和商人同流合污挖国家墙角的做法何时是个头啊!虽然他们算是拿到了那点可怜的工资,还得一面感谢商人到他们这里交税,一面还得对领导感恩戴德,如同再生父母一样对他们毕恭毕敬。

于是就有了那个单位的头在干部职工会上破口大骂:“有能耐你们调走啊,没那本事就就给我好好待着,谁叫你们的爸妈把你们生在这个穷地方呢!谁再瞎逼逼小心我开掉你!”全会场鸦雀无声,大家只能认了,谁也不敢得罪这个阎王,生怕丢了饭碗。

那个时候,财政所的人每天都出去挖税,所有的人都巴望着他们能带回来好消息,而且每一周的周一例会都要汇报上一周的工作情况,财政所长的汇报自然格外重要,几乎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只要有钱进账,就有望能领到工资。哪怕只有一点钱,头少不了安排会计赶紧造表发工资,尽钱打豆腐。10%、13%、15%都发过,能发50%的工资算是发的好的了,而且唯一照顾乡镇干部的下乡补助却因为没钱从来没有发过,理由是基本工资都保证不了,还能考虑到补助,别痴心妄想了!

于是,干部们欢天喜地,他们又能吃到2块钱的早饭和1.5块钱的晚饭了,又有钱给摩托车加油了,还能给家里买化肥和种子了。于是就有了那句顺口溜:“乡镇干部是个怪,不发工资跑得快”。

9

她自从调整到财政所以后,到单位的时间更少。

因为头宣布了一个政策,财政所的人可以自由安排,只要能挖回来税,不到单位来也可以。而且由于这项工作要求人,还得拉关系,少不了活动经费,于是经过最高会议研究通过,按照10%予以奖励。

本来她就自由散漫惯了,这下就更有理由不来上班了。

这可急坏了那些男人,乡政府一下冷清了许多,他们纷纷作鸟兽散,回城的回城,赌博的赌博,喝酒的喝酒,这多余的精力和体力总得找个消解的办法才是。

让人费解的是她虽然时常不上班,却是引税最多的。

于是乎,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她出身富贵家庭,自然富人很多,做工程的也多;她的丈夫在油田上工作,从油田上也可以引税的;她从事财政工作,就和老板打交道的多,熟人也多,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却也有好事的人替她算了一笔账,假如她全年能引100万的税的话,按照既定的奖励政策,她可以拿到10万元的奖金啊。那个时候,他们每人每月也就四五百块钱一年也就领个五六千块钱,她一年可以拿他们二十年的工资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难怪手机刚兴起的时候,她便花了两千多块钱买了一块三星手机,据说每月净花费就要好几百元哪,就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也难怪那个时候一套楼房两三万、四五万,她是最早住上楼房的人。更难怪人家面若桃花,红唇皓齿,所过之处,芳香四溢,衣饰也是常换常新,而且都是高档货,特有品味,她算是不露声色的名副其实的富婆了。

人比人活不成啊!

10

其实领导的人际圈比她大的多了去了,那些包工头找到领导要求纳税,同时少不了提条件,要工程项目。领导便让她去开票,最后的业绩都算到她的名下,因为他们顾忌自己拿的太多,会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再者,领导要的不是这个钱,她自然心知肚明,投桃报李,各取所需。

所谓蛇有蛇迹,狼有狼道罢了。

地税所长驾临这个最为偏僻的乡镇,这让这个乡上的头受宠若惊,他们提前在乡政府门口迎接这个财神爷。要知道,他可是两个乡镇的地税所长,假如只要他点头,给这个小乡镇倾斜那么一、二十万元,够这个乡镇发几个月的工资了,而这个权力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书记乡长时常到他府上区拜访他的,今天他能驾临这个穷乡镇,这让他们激动地有些忘乎所以了。于是提早在条件最好的酒店定好包间,恭候他的大驾光临。

地税所长梳着大背头,留着八字须,长年累月沉溺于酒色当中,两个大腮帮子鼓着一脸横肉,眼袋明显的耷拉着,一道剑眉发出清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下车,书记和乡长便赶紧迎上前去,满脸堆笑,伸出双手紧握着他的手,说了一大堆言不由衷的奉承话。

席间,他们又是劝酒,又是请菜。把个所长奉承得上了天,他自然少不了大肆吹嘘一番,书记乡长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他们自然少不了借他喝的有点多的时候,抓紧时间哭穷要钱。

所长便立下规矩,书记喝一杯一万元,那书记不胜酒力,只喝地东倒西歪,吐得一塌糊涂,被手下几个人架着走了。所长看着狼狈的书记哈哈大笑,又指着乡长说:“你喝一杯5000元,你给我记好了!”他眯着醉眼,命令着身边 的属下道,那属下连忙陪笑点头应承。

乡长还算年轻,一杯接着一杯喝,竟然不醉,众人暗自称奇。只是他时常去上厕所,就用手指头抠那喉咙,喉咙一发痒,便“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连抠几次,就把该吐的都吐,漱完口,又接着喝。就这样算是拼了命挣了20万元。

第二天,两个人都住进了医院,打了几天吊瓶,等到他们痊愈出院,那20万元已经打到了财政专户。他们少不了打电话感谢一通所长,并承诺请他吃饭,却绝口没提住院的事。

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毕竟所长久经沙场,整天浸泡在酒精当中,他的酒量也是这样练出来的,这个过程刺激,也能把好多酒量小的人灌得出洋相,就如同尼禄在斗兽场看着那些被老虎撕成碎片的人们,虽然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斗兽场,但却如同野兽闻到腥味更加疯狂一样,让他时常激动地振臂高呼,而那些溜须拍马者迎合皇上,整个罗马都疯狂了。

他曾经被别人这样培训过,他也如法炮制,同样训练别人,并从中获得乐趣。

11

灌醉了书记,乡长还在硬撑,战场也从酒桌转到了赌场。

所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头脑依然清楚,打牌的思维也很清晰,按说酒场得意,赌场必输无疑,可乡长早就嘱咐财政所长,给每个参与赌博的人每人发两千元,只准输,不能赢。即便有和也不能和,自摸的也要扔掉,只是陪所长玩好,让他尽兴。

于是这样一个有着潜规则的赌局,只是所长一人在和,那钱就流水般地涌向他。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奥秘,只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虽然他每天都在钱堆里打滚,可那是国家的啊,与他没有多少关系,倒是这样明着赌博,实则行贿的做派在他已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对这样的游戏有些腻烦,再加上这样明赌暗送,似乎让他受了侮辱。他一连打起了哈欠,乡长心知肚明,赶紧指示所长安排他休息。本来他可以走的,有专车,又有司机,可他却让司机提早回去,只说他要和弟兄们鏖战一个通宵,全方位的训练一下这个乡镇的领导。

其实早在酒桌上,他就注意到了那个漂亮的会计,这样天生丽质的女人竟然在这样的乡镇工作,真的是山沟沟里飞出了金凤凰。他的眼睛早就不安分起来,一直在她身上瞟来瞟去,眼睛里燃起了焚烧的欲望。书记和乡长只是装作不曾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她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草草吃了几口,便借口有事走了。

都说红颜是祸水,她一走,所长便暂时收敛了淫心,于是男人们展开了一场鏖战。

其实他的全付心思早就倾注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尽快结束战斗,就算赌博,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那个漂亮的会计。早在这次酒场之前,他就注意到这个女人,时常到他们所里开票,每次都是疾疾而来,匆匆而去。

他转弯抹角地打听到她是这个乡上的女会计,这才要到这个偏僻的乡镇来看看。

赌场散了以后,所长提出就住在财政所长的房子里,财政所长只是推说没事,反正自己离家近,可以回家去睡的。于是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她半推半就之后开了门,于是少不了翻云覆雨,如胶似漆。

如果说在酒场上他很男人,让那些不胜酒力的人如狗一样匍匐在地,醉的不省人事,让他好生体会了一把征服的乐趣,那么在赌场上他也要胜出,让他们看到,他是男人中的精品。

12

按说第二天他就该知趣而返,谁知他却以指导工作为由竟然赖着不走了,白天竟然也不管不顾地关上门和她苟且,白天如此,晚上就更加放肆了,到了第三天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财政所长还得小心翼翼地陪着他,又是端茶送水,又是陪他吃喝,毕恭毕敬的伺候着这个财神爷。直到第四天书记从医院返回来之后,得知他还在乡上,又看到和她眉来眼去,他自然明白了这一切。

Md,那天逼着他喝酒,他就有些不爽,可为了干部职工的工资,也为了全乡的经济发展,他豁出去了。本来他不能喝酒的,可在那样的场合,他开了戒,结果把自己灌翻了,丢了人不说,还住进了医院,抢救了一番。

他就像一个乞丐一样任由所长戏耍,只为了钱就拼了命,好在20万块钱已经到账,也算是醉有所值。

可回到单位一看,这个所长竟然守着嫖宿,和他们单位最漂亮的女孩子纠缠在一起,这不是明显地在给他带绿帽子吗?他一个堂堂正正的乡镇的党委书记可以拼上老命喝酒要钱,可把自己单位的女人让渡给那个王八蛋,让她陪他睡觉贿赂他,他不就成了活王八?

而且靠着他领工资的全体干部职工不都成了活王八?这个绿帽子带大发了!人家才不管这档子事呢!反正前头有大个子顶着,他觉得无所谓,是装作没看见,还是采取什么策略?其他人倒也看着他怎么收场。

不行,这个家伙欺人太甚,这不明摆着给他难堪吗?他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临时召开全体干部职工会议,会上他唱了独角戏,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败坏,整个乡政府大院成了妓院,容留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并安排分管后勤的领导马上着手开展整风运动,狠刹歪门邪道,整治歪风邪气,要追究一些人的责任,并要对生活不检点的当事人严惩不贷。

会后那个所长仓皇而逃,一时间成了坊间笑谈。

13

其实书记拿捏得挺准,就算他以后不去求他,而只消派她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一个不顾一切守着她嫖宿的男人,对她是上了心的,他都到了鬼迷心窍的地步,自然是迷恋于她的。而且,他竟然肆无忌惮地给他扣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逼得他不得已在干部职工会上大发雷霆,算是给自己挽回了一点面子。如此一来,所长自然对他内心有愧,还欠了他的一份人情,这些都可以作为筹码,为争取财政收入埋下伏笔。

而她则请了几天假,好多天都不见人影。她也冤枉啊,她这样奋不顾身地献身,还不都是为了工作,再说了拴住这个财神爷,对谁都有好处啊:书记也不用再拼命喝酒了;乡长也不用再喝了吐,吐了再喝啊,那简直是对生命的摧残好吗?也不用再明赌暗送了,还得叫几个人陪着,简直是劳民又伤财;还有那么多人陪着有吃有喝的,说些言不由衷的屁话,让人听着实在难受······

如今我只消陪他睡睡这么复杂的问题立马搞定,省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你们对我顶礼膜拜还差不多,把我像圣母一样伺候才对,却猪八戒倒打一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可她也有些过火了,他整整睡了她三天,可为了讨好她,他接连几天联系了好几个包工头,他们也都答应给他入税的,算起来也有好几十万,她可以有几万元的奖金收入啊,这简直就是多金又现做现卖的金主好吗?

而且只要她略现矜持,他经不住欲望的折磨,又搜肠刮肚的替她搜罗税源,就像那荷尔蒙只要有那么一点点,他都要奉献给她,以讨好她,让他疯狂了一次又一次,他似乎要把他以前亏欠的要从她身上找回来。

他贪恋她的身体,而她贪恋他的权和钱。他们赤裸裸地交换着,一次次把他送上快乐的巅峰,让他欲罢不能。

她赚大发了。反正这个大院的男人几乎都在觊觎她,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会乘虚而入,要么霸王硬上弓,要么耐着性子死皮赖脸的打基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入侵她,占有她,玩弄她。她甚至成了他们的打赌对象,谁要是上了她,谁就是真正的男人,于是这些赌性十足的男人,如同吃了伟哥一样,围着她伺机下手,整个乡政府大院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和这些男人睡觉,最多是满足他们的好胜心,也是她检阅他们的过程而已。她也没想着从他们身上揩油,那点可怜的工资,不够她交电话费的,她一个表面看似领工资的工薪阶层,其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婆。她不想让他们战战兢兢,一边上她,还一边想着如何讨好她,只想着让他们顺畅地交完公粮就赶紧走人,免得妨碍了她吸金的机会。

而她在这些酒池肉林中一路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有权的,例如她的顶头上司,给他们投怀送抱,可以得到好的岗位,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同一个自由人一样;

有钱的,例如地税所长,可以动用他的一切人脉关系,替她吸金;

有力气的,例如那些同事,如同一群野兽盯着猎物,伺机想占有她,而她则从中选出活好演技好的犒劳她饥渴的身体。

而所有这一切,都是一种以性为主导人为的优胜劣汰,谁又能说它不功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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