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毕业纪念册》我的第七本青少年小说

(培育文化,出版日期:2011-06-08)

创作本身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唯有亲历长期创作的人,才能真正了解个中滋味。这不是说创作者多了不起,而是创作就像养儿育女,当中的辛苦与甜蜜,真的不是没当过爸妈的人所能论断。透过我的第七本青少年小说,我想分享一下自己创作的心路历程。

假设以功成名就、日进斗金,也就是「名」和「利」两者来判别一位作家的优劣,那我万万谈不上前几流,顶多比末流好点。

至少我写作全心投入,问心无愧,不像某些人东钞西抄,没有一点职业道德。或是工作态度恶劣,作品总是应付了事。

迄今,我出版过将近二十本书,从来没有任何一本稿件超过截稿日才缴交。因为我相信如果拿不出一个最严谨的工作态度,认真对待写作这件事,根本是侮辱自己对写作的热爱。

因为爱,所以我全力以赴。

《妈妈的毕业纪念册》对我来说是青少年小说写作历程中的一个挑战,当时我已经写了六、七本青少年小说(出版顺序不等于完稿顺序,出版社自己会有决定出版顺序的考虑),虽绝非江郎才尽,但同样的素材写了若干本后,内心不免产生一点厌恶感,希望能写写其他类型的作品。

我向出版社提了几个案子都被打回票,为了生计,以及履行合约的责任,我继续苦思下一本青少年小说。

《妈妈的毕业纪念册》就是在这个当口创作的作品,写作这本书,就像是在经历一场重拾热情的旅程。我必须找回写作的感觉,以及对于青少年小说的热爱。作家如果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写得东西,又要如何让读者喜欢?

于是,我暂时离开台北,回到老家呼吸熟悉的空气。而家乡的空气确实给了我力量,「毕业纪念册」不只是纪念毕业,更是纪念青春的一页。这让我想到,「每个人都曾年轻过」,爸爸、妈妈,阿公、阿嬷都曾经青春过,曾度过惨绿少年时光。以此为发想,展开孩子与母亲之间,对于毕业纪念册纪录不同青春岁月的追寻。

青春有不同的考验,上一辈的人,他们的青春岁月不像这一辈的年轻人,读高中、大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年轻时大多也没有机会经历计算机、网络的洗礼,但是他们有我们这一辈年轻人没经历过的回忆。因此,故事中男主角为了了解生病母亲的愿望,带着妈妈的初中毕业纪念册,踏上了解母亲年轻梦想的冒险。

通过不同与妈妈同辈大人与他们当年毕业纪念册的对照,主角发现有人随着岁月从单纯的孩子变成市侩的大人,有人则一直保持童心,有人则因为成为一家之主而显出年轻时看不出的责任感……岁月改变了许多事,但人的改变比起岁月的改变更加无情。

透过这个追寻、探索的过程,主角内心世界展开辩证,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同时,也对所谓的学历主义展开怀疑,在那个高等学府毕业生寥寥无几的年代,人们的善良与纯朴很可能比现今这个大学生满天飞的年代更加普遍。

写毕此书,我也同时回顾了一遍我年少的求学岁月,想到一些昨是今非,不免伤感,也提醒自己珍惜当下所拥有的一切。此外,我也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读了书,变成自视甚高的象牙塔知识分子。

此书,就在两代之间的青春旋律中,划上句点。



[节录内容]


陈芳芳翻开毕业纪念册,说:「你除了看到妈妈,还有没有看到其他熟悉的人物?」

许佑宁想,「这本书我至少看过五遍,哪一张照片我没看过,不可能有什么遗漏。」

许佑宁翻来翻去,找不到另外一个熟悉的面容。

陈芳芳拿回毕业纪念册,翻到后面四分之一处,指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是一位蒜头皮鼻,眼睛细长,极为不起眼的小男生。如果妈妈没有特别指出来,许佑宁根本从来没有注意到这张照片的人。

「你有发现这张照片的人像谁?」

「好像有点熟悉,但是又……」许佑宁脑中浮现一个人影,可是那人影太模糊了,努力想半天还是不清晰。看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名字是「胡青木」。这也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可是许佑宁除了「好像」之类的字眼,什么确定的概念也没有。

陈芳芳说:「这个人现在在你们学校当训导主任。」

「胡青木,对!这是训导主任的名字。因为我们都一直叫他主任,结果名字我都给忘了。」

高浩容抢过毕业纪念册,仔细瞧,说:「主任有一百八十公分,而且五官很立体,跟这个人根本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人。妈妈,妳是说真的吗?」

「傻孩子,妈妈怎么会骗妳呢!人会长大,也会改变。你有一天也会长大,也会改变,大家都一样。」

「所以,胡复凯现在比我矮一个头,但有一天他可能会长得比我高两个头,而且从小眼睛变成大眼睛啰!」

「以前胡叔叔功课不好,经常被老师嘲笑,所以他常常说要当老师,而且要当一位能够让孩子学到东西,不只是会打孩子、骂孩子的老师。后来他很努力的读书、重考,拿奖学金念师专,然后才有今天,这是很不简单的一件事。成功没有偶然,读书也好,游泳也好,都是一样。」

想到这里,许佑宁心中惊讶不已。对妈妈说:「那十年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呢?」这个问题不只是问陈芳芳,也在问自己。

「不管你变成怎样,妈妈都会爱你。」

陈芳芳将儿子抱在怀里,温柔的说:「佑宁,你真的想去台北读书吗?」

「大概吧……」之前说得很坚定,好像非台北不去的话,现在许佑宁已经不敢肯定。

「你之前一直都在犹豫,对不对?」

「嗯,因为我虽然很喜欢游泳,可是老师他们都说只有读书才有前途。可是我不爱读书,书也念得不好,我很怕要是我继续游泳,有一天会后悔。」

「那你今天拜访了几位叔叔、阿姨,现在想法还是一样吗?」

「如果要读书,那也要念自己真正想念的书,要知道读书不只是为了考试,要思考自己真心想做的,才知道读书对自己的意义。」

谈到读书,许佑宁想起一件事,说:「对了,今天李叔叔有说妈妈以前英文很好,可是我从来没有听妈妈念过英文,妈妈妳太诈了啦!」

陈芳芳从生病之后,第一次开怀大笑,她笑得很开,笑得没有办法停下来。许佑宁好久没见过妈妈这么开心的样子,过去妈妈老是一脸心事重重,就算有笑容也是淡淡的,就像夏秋之际白羊镇清晨飘着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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