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十八载之第三十四回 最后一战

北京城里,当老袁下令销毁一切帝国梦的资料时,他既感慨世态炎凉,也深深体会到高处不胜寒。

可是尽管自己已经让步,民国版图在分裂的道路上却是越走越远,天高皇帝远的云贵早已划清界限,革命党横行的广东也通电表示不再跟着老袁混,好不容易控制的湖南拍一拍衣袖潇洒离去。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老袁的心头涌动,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已经难以适应这错综复杂而又混乱无比的时局,更不用说去随心所欲的掌控局面,他需要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来延续自己的权力之路。

尽管很不甘心,尽管有很多不满,但眼见着曹锟这类的二流子难以形成有效杀伤力,自己辛苦创下的北洋这份家业有迎浪翻船的危险,老袁也不得不重新启用麾下三剑客,大段重新走进内阁并且担任了阁老,手握军权的大冯把控了江浙地带,龙哥王士珍呢?他再一次被老袁放在了平衡前面俩兄弟权力的位子上。用老袁自己的心里话就是:君或负我,我不负君。

其实老袁这样做,既是在北洋表态获得内部的谅解和支持,同时也是通过这三驾马车,来实现自己继续驾驭民国的目的。

如上一回所讲,对段祺瑞和冯国璋他们来说,此时绝对不能让老袁这棵大树倒下,否则民国就面临着换主变天的危险,一旦革命党一派上位,那以后还有北洋什么事吗?可能就只有歇菜了。这摊子就是再怎么难收拾,他们也要为老袁把屁股擦干净。尽管此时的他们已经与老袁的段位相距不远,但作为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还是默默的选择了做老袁背后的男人。

面对着如此局面,怎么办?打呢又没有打赢,眼下也没有钱再打,可老袁自然不允许这些曾经的乖乖仔就这么扬长而去,否则他这大家长还怎么当。于是他安排大段和大冯作为民国安抚使,秘密带着一面“替天行道”的锦旗前往梁山招安。为表诚意他还亲自手书一封致歉信,并表示“只要他们愿意回到民国大家庭的温柔怀抱,万事好商量。”

可看着大冯他们发回的密电,老袁却高兴不起来。人家说的可是很明白,回去可以,但老袁要让出头把交椅。

是不是有点过了,说什么担心报复,把哥当成什么人了?哥好歹也是民国一哥,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再说了,为什么送一面“替天行道”的锦旗,不就是通知一声你们没错,既往不咎嘛。这群土鳖,怎么着蹬鼻子上脸还漫天要价,这哪里是要我交出掌门扳指,分明是想要我命。老袁也有点后悔不该说什么万事好商量。

最近几天老袁也在反思这一局究竟是输在了哪里呢?改制吗?表面上看好像是,可仔细复盘,这帝国的草图都还是停留在纸上,而且也只是发出了少数的征求意见稿,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人知晓此事,更何况自己在苗头不顺时就按下了止损键。

“还是因为战场上没打赢”老袁思来想去觉得这个理由更靠谱,“早知道当初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摆在面前的是自己首先抛出的白旗,是自己主动寻求再回购,人家提出各种刁难也在所难免。怎么办呢?老袁看这庭前花开忽然有了新的想法“还是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谈。”

为什么采取拖字诀呢?在老袁看来,南方几省虽然暂时声势浩大,表面上很团结,但其派系更为复杂,内部整合更为困难,而且相比自己,力量总还是弱小许多。时间一久南方内部必乱,自己再适时出手,那就简单多了,到那时可能连锦旗都不用送,他们就乖乖的磕头认错了。

唯一让老袁担心的就是:如何确保在与南方相持期间民国不再分裂。摊开地图,东北这边张作霖还算识趣,山西的阎老西也算是铁杆忠粉,长江流域有大冯他们驻扎问题不大,四川这里是自己多年心腹幕僚陈宦总督,老袁表示绝对信任。

可是左等右等,南方好像还是挺沉得住气。老袁有点坐不住了,放眼全球,欧洲还是一团浆糊,亚洲这边日本是风景独好,而这是最让老袁感到不安的。身边趴着这么一头随时可能冲上前来掠食的猛兽,而自家的内耗却看不到结束的希望,“这不是给日本更多可乘之机嘛!”老袁很揪心。

在焦急的等待中,老袁等来了大段的又一份密电。“孙文出局”看到这个消息老袁长出一口气,可电文并不止这些,翻过面,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前“陈宦来了”。什么?老袁只感觉这怒气一瞬间从脚底板直达天顶盖,一股热流穿破内心的压抑,撞开刚镶的小金牙直喷而出,模糊了那还攥在手中的纸张。扑通一声,老袁应声倒地,那把玩多年的鼻烟壶碎了一地,总统府乱作一团。

老袁的突然病重,对于民国时局将会产生怎样影响?他又能否再次站起打破家族的魔咒,夕阳之歌见分晓。

你可能感兴趣的:(北洋十八载之第三十四回 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