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3

                                             谢律师的一天

        今天星期三,谢律师上午九点。准时出现在他的律师楼里。一个雇主,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谢律师看到这个人,薇薇蹙了蹙眉头,脸上闪现一丝不悦的神情。来人很知趣,直等谢律师,脱掉外衣,擦过桌子,沏上茶水,坐到高大摇椅上。才敢惴揣不安地询问。“谢律师,您看,我实在拿不出那么高额的律师费,能不能在费用上照顾照顾。”谢律师吹了吹茶水,岬了一小口,然后说:“八万块钱,是最低的标准。律师是有费用的,律师也要吃饭。”来人马上诚惶诚恐回答:“那是,那是!只是我已经赔的身无分文,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打官司。”谢律师很不耐烦地说“你的情况,我之前跟你无数遍说了,帮不了你,你应该去申请法律援助,不用花钱雇律师。”来人赶快接过话说:“我找过法律援助,我这种情况,不在法律援助内。”谢律师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那我们也爱莫能助。”

     正在说话间,来人手机响起。他顺手接通电话,只听连连说:“诺,诺,等我马上过去谈。”挂断电话,有些激动地,冲谢律师说:“我们家人找到其他律师,费用三万,让我过去面谈。”边说边站起来,准备走。谢律师拿茶杯的手,忽然停在半空。马上从摇椅里站起身来,脸上堆起笑容问:“您确定三万块?”来人停下身说:“我刚刚接亲属电话,是这样说的。让我过去谈呢。”“你等等,!”说着,谢律师离开转椅,走到来人面前,接着说。“你先别急着走,咱们再商量商量。”来人停在原地说:“谢律师,您是我朋友介绍的,我很信任您,您如果能收费上照顾,我当然还是愿意让您帮我。”谢律师拍着来人的肩膀,将他重又按回椅子上说:“就三万,你的案子我接了。”来人说:“谢谢您,我的亲属电话里说,我过去,可能还能在价格上有的商量。”谢律师脸上轻轻掠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跟上说:“这样吧,你的案子就算帮忙,你也别再讲了,两万块钱,可以就定下。”又用力拍了拍来人肩膀,晃了一下脑袋接着说:“我就想交你这个人,接你的案子。如果这再不行,就真的帮不了你了。”来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连连说:“成交,成交。我谁也不找了,就您了。”“如果可以,现在就缴费。”来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谢律师随着打开桌上对讲机,喊来助手,带着来人去办相关手续。

      助手回来后,问谢律师:“费用怎么这么低?”谢律师把刚才情景重现了一遍。助手说:“您可能受骗了,谁知道有没有三万块钱的律师。”谢律师摇了摇头像对助手,又像对自己自言自语:“嗨!不管有没有,咱们这个行业,无序竞争,争夺客户是第一位呀。”随又嘱咐助手,找一个要价低的律师,给他处理这个案子。助手答应着,就去招募廉价律师了。

      谢律师现在是主任级律师。中等身材,眼睛很大,挂着个黑框镜子。头发剃得很短。从业十几年,算得上行内经验丰富的精英了。起步费用30万以下案子,他一般不亲自办理。平时负责为律所招揽客户。按客户缴纳费用,扣除律师的劳务费,剩下跟所里按比例分成。

     这会儿,谢律师的门又被来访者敲开。一个40岁左右中年妇女。走进办公室,气愤愤的坐在椅子上,问:“谢律师,我托您做案子之初,您说的头头是道。我律师费就交了十几万。可是,接下来,给我委派的律师,我一问案子,他就不耐烦,说不是就给我一家服务。昨天好不容易开庭,结果现场打电话,管我要材料。依我看,这官司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谢律师听了女人的牢骚。起身,亲自倒了杯开水递给她。并安慰说:“您别着急,我现在给您的律师打电话,问问开庭的情况。”谢律师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开着免提说:“钱律师,昨天开庭温女士那个案子,什么情况?人家现在我这儿,问呢。”只听电话那边一个男士的声音回答说:“刚开完庭,没有结果呢。”温女士赶紧抢过话来说:“之前我一直跟你联系,你都不耐烦。等到开庭,材料还没准备齐,当庭让我补充。开完庭,您又说一大堆,对我不利理由。之前接我的案子,你们一个行,两个行。现在啥啥都不行。就是为败诉找理由呗!”温女士连珠炮的质问,电话那边根本插不上话。谢律师见状,赶紧圆场说:“钱律师,你跟法官多联系,把温女士的有力证据,尽量收集完整,及时递交上去。你看好不好?”电话那边的钱律师解释道:“嗨!温女士太性急,我在办着,她总不满意。说实话她的案件败诉可能性很大,不知她能否承受。”温女士听到这,立刻嚷了起来:“你们接案子时,说的天花乱坠,交完钱就变脸。律师不为当事人争取,转着圈替法官辩解。合着当事人,花那么多钱,就是陪着走流程。”温女士越嚷嚷越气。谢律师见状,赶紧继续圆场:“钱律师,先挂了吧,你继续多做工作,回头我再跟温女士聊聊。”只听对面的钱律师也连连说:“好的,好的。”挂断电话,谢律师看着怒气未消的温女士解释道:“您别太着急,还没出结果。出了结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上诉。”温女士怒气冲冲地说:“本来我已经损失了,咨询你们说,可以替我挽回。我交了最高的律师费。却不知,官司输了,我还反过来陪人家。还不如不起诉了,反倒给对方做嫁衣。太可笑了!”谢律师耐着性子做解释:“您放心,律师会用心服务,至于官司还没出结果,不要就自我否定了。您先回去,耐心等着,我也会督促律师,认真办理。我跟您保证,绝不会有人为失误。”温女士无奈的说:“我可以回去耐心等待。如果输了官司,你们要给我个合理说法。”说完气哄哄摔门而去。

     谢律师起身下意识关了一下门,随手又拨通钱律师电话,详细了解案情,随着嘱咐道:“一定认真对待,少出人为纰漏。”钱律师发牢骚说:“这个案子本来就胜算不大,收了那么高律师费。我手里案子又多,每天工作都十多个小时。也真回身乏术。”谢律师叹了口气,理解地安慰道:“律师这个职业都这样,没办法。尽量多做工作,克服困难吧。”

     放下电话,深深舒了口气。谢律师端起茶杯,如常踱到窗前。他们律所,身处十二层,跳眼望去,车水马龙的街景尽收眼底,他经常深陷其中,独享其乐。

     刚刚松弛一下神经,对讲机又响了起来,是助手问他,来一个法律咨询者,可否接待。他利索地回答:“五分钟后,接待室见。”然后,拿出工作笔记,一支碳素笔,将茶杯里的水灌满。对着书柜的玻璃,整了整妆容。胸有成竹的向接待室走去。

      助手引导谢律师来到接待室,一对花甲夫妇已经等待在此。互相介绍后,老夫妻就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是个房产纠纷的官司,谢律师听完他们叙述,用娴熟的法律知识,帮他们分析了情况。基本意思是,官司可以打,只要交足费用,就可以立刻立案。老夫妇听着谢律师丝丝入扣的讲解,连连点头,表示赞许。胜利仿佛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当场表示愿意交钱,办手续。谢律师见状,长出一口气。剩下的事,交给助手去办理了。他穿过整个客服大厅,重又坐回办公室。

     刚坐下休息一会儿,对讲机里,助手说,两老夫妻还要再见他。来到办公室,老夫妻抢着问:“官司能不能赢?”谢律师问助手,是否办理完手续。助手回答已经办完。他们就是要再问个踏实。谢律师会意地点点头,然后缓缓地说:“任何官司,律师不敢承诺赢输。我只能告诉你,只有打官司,才有赢的希望,不打就没任何希望。”老夫妇听了谢律师的回答,互相对望着,也没办法再问了。谢律师看着他们,接着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会,就到这里?”听到逐客令,老夫妇只好起身告辞,边向外走,边叮嘱,一定帮他们好好打官司。谢律师满口应承着,边开门,迫不及待做送客了。

        接下来安排助手,找律师,谈接单价格,完成一系列所内分配流程。

     刚刚安排完,谢律师手机又响了,他皱了一下眉,不情愿地接通电话。把电话厌恶地甩在桌子上。只听对面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问她们家案件进展怎样?谢律师说:“阿姨,我已经给你安排最好的律师,您不能天天打电话。案件都要经历诉讼时间的。”对面阿姨显然很不高兴说:“接案子前,你们恨不得天天给我打电话。接了案子,我一问,你们就烦。回答我问题,都是模棱两可,算命先生的话。”谢律师也提高声音:“阿姨,我很忙,不能天天,无时间,无死角地,陪你分析你家案子。”对方听出谢律师不高兴,赶紧180度大转弯。说:“您别怪阿姨,我年龄大了,这个官司,拖了好几年,我快磨成精神病了。”谢律师只好也转换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足足来回来去解释半小时,才使对方挂断电话。

      整个上午,谢律师络绎不绝,接待了几波到访者。今天签约率不高,法律咨询者甚多。

         到了下午,谢律师同最近从他手里接案的律师,分别了解案件进展情况。持乐观胜诉案件不多。谢律师逐个,与大家分析探讨,以他的法律知识,和从业经验,也没有什么独辟蹊径高明办法。只能鼓励大家,尽量找准法律依据,认真收集对当事人有力证据就足够了。至于输赢,不在律师掌握之中!

       最后一个案件研究结束,时间已经不早了。谢律师开车回到自家别墅,两个孩子,都已在各自房间,听故事,画图画了。简单吃了点东西,到各屋看看孩子。谢律师来到自家庭院。摘下眼镜,轻轻按摩着自己的眼睛。当事人的脸,又像电影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一个个循环放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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