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只小猫

      最开始养猫是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当时我和姐姐去爷爷家里，爷爷喂了一只小猫用来捕鼠，但是他大概是年纪大了，时常忘记喂小猫。姐姐去了两次，第一次的时候喂了猫咪一点点馒头，然后第二次那猫见到我姐就像见到亲娘一样热情。姐姐说，她想把猫带回家养，她觉得爷爷估计养不活它。那小猫是怎么活下来呢，它被爷爷用绳子栓着，巴掌大的小猫，把周围都刨遍了，捉虫子吃。然后我就去给爷爷说，我想养猫，把小猫给我吧。不出意外，爷爷答应了，但好像还有点不舍，我没在意。于是小小的电动车载着姐姐和我以及那个很小很小的小猫回家了。但是这篇文章不是写给它的。

      回到家之后，我本来还担心妈妈不让养猫，并且在猫回家的第一天晚上被我妈锁到大门外面了。我妈还说，那猫肯定是跑了，不要养了。所幸是还有监控，最后在后街的菜地里找到了它。但是上学一周回来之后，她好像就开始喜欢这小猫了，天天咪咪咪咪的叫它。口粮也从馒头升级到了猫粮。然后慢慢的升级到了鱼和鸡胸肉。据姐姐的理解，我和姐姐经常在外面上学，当时我已经高中，半月回一次家，姐姐大学，寒暑假回家，而爸爸在外打工，基本上过年才回去。妈妈没人陪，只有这只叫咪咪的小猫。

      这只小猫野性很大，可能是小时候饿狠了，每次吃肉都狼吞虎咽，在他半岁之后，就天天出门打架，最严重的几回是被其他猫咬了腿，还有被人打了鼻子。至于怎么看出他被人打了，还是一次我玩棍子时发现他很怕，然后我一下子就联想起之前他一脸猫鼻血的跑回家，大晚上的差点吓死我。再之后他就开始几天不回去，然后回到家到头就睡，睡醒就吃，吃完就跑。

      我们呢，如果超过两天他不回来就会去找他，直到有一次在也没找到。

      但我们觉得他没有死在哪个角落，只是单纯的不想回来。血液中的野性在呼唤着他。咪咪走丢的第二年七月中旬，我们家门口的玉米地里时常传来猫叫，但我听力不敏感，没在意。直到姐姐说她一直听到猫叫，妈妈看到一直橘猫为止。

      也是小猫，很小，八成是母猫出了问题，让小猫在路边流浪。我和姐姐计划要抓到它们，一只橘猫一只玳瑁。用鱼加仓鼠笼，毫不意外的抓到了。虽然不是我抓的，但是我的失败给了小猫极大的自信，最后落网。只抓到了橘猫，该说不愧是橘猫吗，那只玳瑁就不敢钻到笼子里面吃鱼。之后把橘猫提回家之后，没半个小时，小玳瑁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当然这次也不是我抓的，还是我姐姐。不得不说，那只玳瑁长得是真随意，毛色特别杂乱，但黑色偏多，就叫小黑吧。在笼子里面关了一天之后，感觉有点不大好，就给它们放出来了，在院子里，锁着大门。但还是担心这猫不愿意跟我们，又养了三四天，把它们放了。但是可能小猫真没什么独立能力吧，第二天，它们带着一只灰色狸花猫跑到我们家蹭吃蹭喝。小灰和那两只猫差不多大，但很明显，橘猫小黄比它们大一圈。就这样，它们饿了跑到我家里面蹭吃蹭喝，吃完就跑到外面藏起来，相处了好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小黄最亲人了，大家也都最喜欢小黄，它已经愿意让我们摸摸，小黑胆子最小，吃完就跑，而小灰最聪明，它的眼睛特别像路明非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特别无辜可怜，然后喵喵喵的叫你，绕着你转圈圈。反正我是妥协了，每次都会偷偷喂它肉吃。之后我再开学，没一个月就听妈妈说小黄丢了。我们猜测它大概率是被路人手里的火腿肠哄走了。我姐姐这是已经毕业了，她考研没成功，然后去了我舅舅家的公司，据说钱多事少。我姐姐就一个人跑到了江苏上班，顺便准备二战。

      但是舅舅的公司太小，没我姐的同龄人，住的地方也就她一个，之后她在苏州领养了一只橘猫，毕竟橘猫好养活，取名叫中秋，因为是中秋节前后收养的嘛。后来过年回家把中秋带回来了。

      中秋是一只实打实的城市猫，不会爬树，不会撕肉，很亲人，第一次见到我就在地上打滚。家里面的小灰和小黑教会了他爬树，虽然直到我再次开学他还是不会撕肉，但至少懂护食了。毫无疑问，我是偏爱中秋的，给撸给抱给亲亲。希望能给其他两只小猫做个榜样。

      变故发生在这个年节期间，准确的说是过完年没几天，小灰死了，死因是车祸，和我。

      之前我说了，小灰很聪明，利用他的优势换取好吃的肉，好吃的猫粮。但不得不正视一件事，那就是值不值得为小灰和小黑买猫粮。中秋来之前，这两只小猫大概就是烧饼馒头的过，偶尔我妈妈在外面吃可能会给他们带点骨头，不要惊讶，农村里，猫狗都是这样的，并不是精致的宠物猫，它们更多的是靠自己捕猎活着。起因便是小灰想吃猫粮，不愿意吃粗糙的馒头拌饭，但我没钱，没底气顿顿喂他吃猫粮，我姐姐喂中秋是因为她有工作了，至少她有能力养起一只小猫。我那天坚决不喂小灰猫粮，然后他就自己出去了，离开了家。其实平时小灰和小黑不饿的时候基本不回来，除非趁他们吃东西把大门锁着，他们才会在家呆一会儿。然后就是那天我没喂小灰，再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两个后腿大概是断了，嘴部擦伤很严重，没有其他外伤，很明显是车祸。我不知道他怎么拖着两个断腿爬回家的，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回到这儿，明明待遇也不怎么样。妈妈问，救吗？我没敢说话，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不值得。对，就是不值得。兽医很贵的，小灰要花的钱起码5000起步，而我没钱，我姐姐也没钱。至于我妈妈，说实话，她问我的时候，我都有点唾弃自己，至少她还想过要一腔热血的救，而我只想到要花多少钱，如果救之后花销太大会有什么家庭矛盾。然后小灰就在我的沉默中艰难喘息，慢慢失去体温，我们给他放了食物和水，并且尽可能的让他暖和一点，将他放到了屋子里面。但是第二天起来他就不见了，爸爸说，他早睡起来将猫抱到阳台，然后再看就不见了。我就去找，但是在外面怎么喊小灰都没有猫叫，我知道自己耳朵不好用，可能猫叫声太小被风吹散了，于是我回去找姐姐，希望姐姐和我一起去找。我回到家后她缺告诉我说，爸爸改口了，说是猫已经死了，然后他就把猫带出去埋了。我不相信，我在外面分明还看到了新鲜的血迹，但我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于是我沉默了，看着那鲜活的生命，在我的沉默中走入寒风，走入死亡。

      这是写给名叫小灰的一只猫的文章，以此，祭奠它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