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9读安·兰德《颂歌》

我喜欢安·兰德不在于她极端个人主义的精神,而是:“从本质上讲,我的哲学观就是把人看做一个英雄一样的存在,他的幸福便是他生活的道德目标,创作和生产便是他最高尚的行动,理性便是他唯一的绝对标准。”这句话,从我第一次看到,就深深地刻进我的脑海里。

她还说:“当你说“我爱你”的时候,你要明白你有我吗?只有有“我”的人才有权利说爱别人。”

有“我”的人才可能管理自我,而且还要抽身出来以第三者视角看着“我”,你才可能进行管理。如果你只是被本能和欲望驱使,你可能就不是“我”,你只是集体中的随便一个人。这就是安-兰德以客观主义为本质的哲学思想,是一种以理性为基调的形而上学。

安-兰德对于自由的定义是:无所求,无所待,无所靠,to expect nothing , depend on nothing。她认为这样才算是自由,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都面对一个极度不确定性的未来。如果你把路径和策略已经固化到完全没有任何弹性的时候,或者说得风光处占尽风光,你的行为里头不再有冗余,你对于资源对于环境的态度是一种榨取的态度,当exploitation是一种榨取的、掠夺性利用的态度,而不是exploration摸索、探索的态度时,其实是在给自己下套,而且是一个最后没有解的套。

这种探索精神在《颂歌》这本书里表现得酣畅淋漓,在那样一个没有个体、只有集体的世界里,个体的个性被彻底压抑,主人公平等7-2521正在开始一个没有终结的冒险......反面印证着我们这个时代中某些为了得到现世安稳的人,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迷失了自我,往往抱怨说自己的生活就像“温水煮青蛙”,却正是过着书里描写的所谓集体同质化生活。不同的是这一次,戴上枷锁的是我们自己。挣脱,的确需要勇气。

一起来读读最后两章,有种一气呵成的壮美!

我是。我想。我要。

我的手……我的灵魂……我的天空……我的森林……这是我的地球……我还得说什么来着?这些就是我要说的。这就是答案。

我站在群山之巅。我抬起头伸展胳膊。这,是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这是探索的终点。我曾想知道一切事物的意义。我就是这意义。我曾想得到活着的保证。现在我不需要保证。也不需要谁的恩准。我来保证自己活着,我来准许自己活着。

是我的眼睛在观看,我凭借眼睛里看见的景色,认可这片地球的美丽。是我的耳朵在倾听,我凭借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赐予这世界歌声。是我的脑子在思考,我脑子里的判断,是找到真理的唯一的启明灯。是我心里的意愿在选择,我自愿选择的,才是我尊敬的律令。

很多话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有一些明智的,也有一些错误的。但唯有三个字是神圣的:“我愿意。”

无论我走哪条路,启明星都在我的心中;启明星和指南针指引着方向。它们全都指往一处。它们指向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立足的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还是迷失在永恒中的一粒尘埃。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我可以在地球上获得怎样的幸福。而幸福不需要更高的目标去证明。我的幸福不是达到终点的手段。它就是终点。它就是它自身的目标。它就是它自身的目的。

我也不是别人想用来达成心愿的手段,我不是供他们使用的工具。我不是满足他们需要的仆人。我不是包扎他们伤口的绷带。我不是供奉他们祭坛上的祭品。

我是一个人。我的这一奇迹只属于我自己,只由我保管,由我自己捍卫,由我自己享用,由我自己向它跪拜!

我不会交出我的财富,我也不会分享它们。我的精神财富绝不能用来铸成铜钱,像是施舍给那些贫瘠的灵魂似的打水漂了。我要守护我的财富:我的思想,我的意愿,我的自由。其中最伟大的当属自由。

我不欠我的同胞们,他们也不欠我的债。我不需要别人为我而活,我也不会为别人而活。我不觊觎他人的灵魂,别人也不要觊觎我的。

我既不是同胞们的敌人,也不是他们的朋友,但是他们也可以让我成为敌人,或者朋友。要赢得我的爱,我的同胞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被生下来这么简单。我不想毫无理由的付出我的爱,不是任何一个想要爱的路人就能随便得到的。我用满腔的爱去尊重别人,但是尊重需要自己去争取。

我会在同胞里选择朋友,而不是奴隶或主人。我只会选择使我开心的人,他们应该为我所爱,为我所尊敬,但其中没有命令和服从的关系。我们乐意携手的时候就携手,乐意单独散步就单独散步。因为在一个人灵魂的庙宇中,每个人都是单独一人。让每个人的庙宇都不被侵犯也不被玷污。如果他想要和别人携手才去携手,但是不可跨越他神圣庙宇的门槛。

再也不准用“我们”这个词,除非有人自愿使用或者有别的想法。这个词再也不能置于人类灵魂的第一位,否则它就变成了怪兽,变成了地球上一切罪恶的根源,变成了人类互相折磨的根源,变成了一个罄竹难书的谎言。“我们”这个词像石灰一样泼在人类的身上,凝固成型,坚硬如磐石。它摧毁内心的一切,在它灰色的罩子之下,黑和白都同样消失不见。堕落者用这个词窃取了善良者的美德,弱者用这个词窃取了强者的力量,白痴用这个词窃取了圣人的智慧。

如果任何人的手,甚至肮脏的手都能染指我的快乐,那我何谈快乐?如果连白痴都能对我颐指气使,那我何谈智慧?如果任何生命,即使没用的废人都能做我的主人,那我何谈自由?如果我只能卑躬屈膝,同意和服从,那我谈何人生?

但我已经和这堕落的信条决裂了。

我已经和“我们”这个怪物决裂了。这个奴性的、掠夺的、痛苦的、虚伪的、耻辱的词汇。

如今我看见了神的面貌,我将神从地球上高举,这是人类从诞生以来就一直追寻的神,这是赋予人类快乐,和平和骄傲的神。

这个神,这个字,就是:

“我”。

.......

当我站在荣耀的大门前,我会最后一次回头看。我会审视我从书里了解到的人类的历史,我很吃惊。这是一段漫长的历史,而人类被消灭了的灵魂就是人类自由的灵魂。但是自由是什么?从哪里自由出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人类的自由带走,除了其他的人。一个人若要自由,就必须从他的同胞那里解脱出来。那就是自由。那是唯一的自由。

最初,人被神奴役。但人打破了神的锁链。然后,人被国王奴役。但人也打破了国王的桎梏。人被自己的出身,被自己的肤色,和自己的种族奴役。但是人也打破了它们的束缚。人向所有的同胞宣布,人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无论是神还是国王,亦或是他人都不能将它夺走。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因为那权利是人类的权利,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权利可以超越它。然后人站在自由的门槛上,在他的身后是为了自由而抛洒了几个世纪的鲜血。

然而人类随后却放弃了他们赢得的权利,还堕落到比他们荒芜的起点更低的位置。

是什么让事情变成了这样?是怎样的灾难让人类的理智消失不见?是谁手里的皮鞭抽打着人类让他们屈辱地跪地臣服?——是对“我们”这个词的崇拜造成了这一切。

当人类开始这种崇拜,几个世纪的秩序在他们周围轰然坍塌。因为那个秩序的每一根支柱都是由个人的智慧构成,每一根都是由个人岁月里的每一天构成,都来自个人灵魂深处,这些灵魂只为他们自己而存在。即使有些人不愿意屈服,不愿意为别人而活,他们无法维护他们的信仰延续——他们既没有办法继续也没有办法保存他们已经学得的精神财富,于是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科学,所有的智慧都在地球上消失了。而人类——除了巨大的数量以外一无所有的人类——丢失了钢塔,丢失了飞船,丢失了电线,他们丢失了所有不是自己创造的也无法保留下去的东西。也许,后来,也出现了一些有想法的人,他们鼓起勇气想要重现消失的东西。

......

但我依然不明白,在很久以前,在那些尊严逐渐丧失的过渡年代,人类怎么会看都不看自己去向何处,却还是继续前进,终于在盲目和怯懦中走向自己命途的终点。我不明白,因为对我来说,很难想象那些知道“我”这个字的人类是怎么放弃这个字,随后又彻底把它忘记的。但这故事就是这样的,因为我在该死的城市生活过,我知道人类会遭受怎样的恐惧。

也许,在那个时候,有那么一些人,一些看得明白,想得明白的人。他们拒绝向那个世界屈服。当他们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而无法阻止的时候,他们该遭受多大的痛苦!也许他们曾发出过抗议和警告。但是人类根本不管他们的警告。而他们那少有的几个人,在经过无助地抗争之后,举着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旗帜牺牲了。他们选择牺牲,因为他们内心清醒。我要向隔了好几个世纪的他们致以最高的敬意和同情。

......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我会继续奋斗,我和我的儿子,还有我选择的朋友们都会一切奋斗。为了个人的自由。为了个人的权利。为了个人的生活。为了个人的荣誉。

在这里,在我的堡垒的入口处,我要在石头上刻上一个词,这个词是我的灯塔也是我的旗帜。为它战斗的我们每个人都会逝去,而它将永存。这个词绝不会从地球上消失,因为它是地球的中心,它是地球的意义,它是地球的荣耀。

这个神圣的词叫做: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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