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特别想打麻将

学会麻将那年是在我小学毕业那年的暑假。没有暑假作业了，在姥姥家玩了个痛快。有天晚上，姥姥姥爷教会了我打麻将，当天晚上，就因为新手的运气，抓了一条龙和了。那个暑假经常在姥姥家客厅打麻将。住在对面楼里的小伙伴从她家就能看到我们家灯光下的牌桌。第二天见到，她总会说，昨晚上你们家又打麻将了吧？

我很喜欢打麻将，觉得比打扑克牌有意思。扑克牌起手就抓完，无论牌好牌差，只能尽力打好自己现有的牌。而麻将，其实更像生活。也许起手牌并不怎么样，但连续几把摸到的都是有用的牌，很快就能上听。打牌的过程中，每次摸牌都充满希望，每次摸到牌都要取舍。选择永远重要，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仍然有可能因为错误的选择而功亏一篑。人生道路也如此一般。有人家境出身一般，却能依靠自己的本事走向成功，有人出生在终点线上，也照样可以一败涂地。人生永远充满机遇，永远需要选择，没有哪一刻可以轻松，直到牌局结束。而只要牌局并未结束，就一直有那一线希望。不同的也许只是，牌局中只有一个赢家，而人生并不是零和游戏。

学会之后其实我并没有多少机会打牌，开学后和爸妈住在一起，并没有打牌的氛围，也凑不够人手。偶尔在假期和同学玩过一两次。过年时候到姥姥家，基本都是长辈们在打，轮不到我们小辈。只记得有一次，我结婚后和老公去姥姥家，正好家里就老两口，又想打牌，我们俩就上阵陪打，玩了一下午。当时感觉很是热闹，现在想起来非常温馨。

有很多打麻将的高手，每一张打过的牌都记得，能算出每一个人手里的牌。我没这样的本事，能把自己手里的牌料理好了就不错了。大概就是《喜福会》里的妈妈嘲笑的那种以色列人还是犹太人打麻将但不会记牌的吧。我其实只是很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打牌的感觉，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姥爷去世后，每逢周末和年节我们还是会去姥姥家，也会陪姥姥打牌，然后大家一起吃一顿饭。记得姥姥的最后一个元旦，她正好感冒躺在床上，家里人就在她对面那间惯常打牌的北屋打牌，她也能听到声音，感受到大家的热闹。后来病好了之后也打过几次。姥姥去医院住院到病逝总共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去医院的时候精神身体都好，自己下的五楼。我出差前去看她，还跟我说说笑笑，但能感觉到她的留恋。出差一周后回去，她竟然已经不认人了。去看她她也只是昏睡。一天后悄然离世。也许最后的时光她并没有经历过多的痛苦，至少和身患绝症挣扎数年的姥爷相比是这样。我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再后来，姥姥家的房子卖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再也不会聚在哪里打麻将了。一晃四个春节过去了。今年春节我突然觉得特别想打麻将。我一个朋友的父亲在一个多月前猝然离世，她说春节也就她和老公陪她妈妈在家打打麻将吧。我脱口而出，你们家三缺一吧？我能去你们家陪你妈妈打麻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