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回首（上）12

   第十二章    个个都是“吃货”

     溜冰过后的第二个周末，下了课叶川叫住林亦然。

他说：“明天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咱们几个新疆老乡连在一起吃顿饭都这么难，真说不过去，明天不准再说有其它什么事了，要有也必须推掉，就咱们四个人，说定了。” 叶川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到了这份儿上，林亦然也不好推脱了。

“好吧”她只能答应。

     第二天，四个人在学校东门口见面后，沿着马路朝南走去。不远处的一家川菜馆是学生们常去的地方。据说因为菜品齐全，味道正宗，价格公道而广受学生们的好评。

本来张伟翔提议要去城里，但林亦然和杨艳玲都表示兴致缺缺，林亦然说太远了太累，杨艳玲则说晚上她有中学同学来访，要赶时间。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在学校附近就好。

      时令已经进入十二月末。西安的冬季和新疆完全不同。这里鲜少有下雪的时候，即使下了雪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消融。西安怕是永远也难以看见漫天飞舞着鹅毛大雪，到处白雪皑皑的景象。满眼只有隆冬季节里的肃杀和寥落。四个人都来自新疆，此时颇有点怀念家乡那种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的感觉。

饭局很愉快，天南海北的一聊就是一下午。

叶川说：“西安这地方，真特么冷，听着温度不低，手都生冻疮了。”

杨艳玲赞同地说：“就是，我的手也冻了。我真奇怪这里的零度为什么会比新疆的零下二十几度还冷。真是不可思议的很”。

林亦然瞧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倒是没有生冻疮，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冷，林亦然其实最怕冷，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脑子都被冻僵了。

张伟翔说：“冷得时候想想咱们新疆的清炖羊肉，真想现在来一碗。”

一说到清炖羊肉汤，四个人顿时眼睛发光、兴致高昂起来。

林亦然从小吃羊肉长大，她原来是不吃猪肉的，到西安后没有羊肉吃了，只能开始改吃猪肉。这个过程其实挺艰辛的，她总觉得猪肉有股腥味，让她难以下咽。这也是她来西安后愿意吃川菜的原因，川菜口味重，能遮住猪肉的腥味。尽管川菜每次都辣的她想流眼泪。

此刻林亦然听到羊肉这个词，心中也神往起来，她也想吃了。

吃不着就过过嘴瘾吧，于是就着美食的话题，四个人把新疆的美味通通过了一遍。

叶川说：“西安卖的羊肉串能叫羊肉串吗？肉不好吃不说，量也给的太少，哪有咱们新疆的羊肉串实在，来几串再要瓶格瓦斯，那叫一个爽。”

林亦然说：“羊肉串我倒是不想，可我想吃抓饭了，没有羊肉的哪怕来盘素抓饭也行啊！好想吃！”

杨艳玲马上接着说：“就是，就是，我也想吃抓饭，我还想吃拉条子，我妈做的拉条子特别好吃。可惜还得再过一个月才能回家吃到。”她说着咽了咽口水。

张伟翔接到：“你们说的我都爱吃，新疆好吃的东西真的太多了。我最喜欢馕坑烤肉。”

叶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告诉你们，团结路有一家清真店，里面的东西正宗的很，超级好吃，我保证你们吃过后永远忘不了。这次放假回家，我请你们几个一起去吃一次。”

“好啊！好啊！”几个人空前一致地赞同。

林亦然有点羞涩、有点扭捏地说：“你们知道吗？我其实还爱吃酥油饼，爱喝奶茶，爱喝酸奶。可惜这里除了酸奶其他什么都没有。”

叶川看了林亦然一眼，调侃地说：“难怪你的脸白的像凝脂，原来爱吃这些东西，新疆就是养人啊！”

他刚说完，突然意识到杨艳玲就在身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赶忙夹了一大块猪排，非常殷勤地递到杨艳玲的碗里。“多说点，多吃点，不能浪费了。”

此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顿饭将是他们四人组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从那以后，他们四个人再也没有同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他们中的有些人后来远远地离开了林亦然的世界。

很多年以后，林亦然真的去了团结路的那家店，当然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

林亦然有次回新疆探亲，闲聊时随意的问姐姐知道不知道团结路有家正宗好吃的清真店？姐姐笑着说：“不错嘛，你还知道这个，乌鲁木齐人都知道呀，想吃的话我带你去。”那家店的东西真的超级好吃。以至于林亦然后来每次回新疆都要去吃上一顿。

四个人边吃边聊，话题从新疆美食聊到西安美食，又从西安美食聊到了西安话。

叶川说：“那天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美女，那身条、那长相、那打扮，绝对正点，后来你们猜怎么样？”三个人都挺捧场地问：“怎么样？”叶川故做神秘地说：“你们肯定想不到，她开口一说话，我楞是一下没站稳跌倒了，太特么洋气了，一句都没听懂。”

“哈，哈，哈，哈……”

他们聊得很尽兴，聊学长学姐们的强撼，聊同乡会的名目繁多，聊各种社团的奇闻佚事。最后叶川说：“咱们应该经常聚聚。你看咱们班宁夏帮，他们就很团结。”

“咱们也很团结啊”，林亦然毫无城府地说。

叶川和张伟翔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接话。林亦然眨了眨眼睛，心想：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结账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

张伟翔说这次他请客，其它人不用掏钱。但林亦然不同意。

林亦然说：“为什么要你请客？大家都吃了，应该大家分摊才对。”

叶川说：“张伟翔要请就让他请呗，反正他有钱，不吃白不吃。再说这顿本来也该张伟翔请。”

林亦然听了这话，更加坚持要大家平分。林亦然不愿意在经济上与任何人有瓜葛，这是她的原则。她从小就是这样。有时候看上去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但是林亦然就是不愿意和别人一起拉拉扯扯、吃吃喝喝的，她认为吃吃喝喝的朋友不算朋友，君子之交就应该平淡如水！

最后，张伟翔没有办法只好妥协地说：“那这样吧，你们两个女生饭量小，你们出零头吧。”

     吃完饭，杨艳玲因为担心同学来找她走的很快，叶川和她一起在前面走了。林亦然和张伟翔走在后面。

张伟翔的年龄比林亦然她们都大，看起来成熟稳重，平时言语就不是太多，俩人走的有点沉闷。但林亦然喜欢这样的感觉，不需要没话找话说。仅仅是走路，很好！

林亦然愉快地迈着步子，高高兴兴地向学校走去。

     周一上课回来，林亦然敏锐地感觉到了杨艳玲的情绪变化，本来她俩关系不错，周末还刚刚一起吃了同乡饭，早上去上课前也好好的，但此时杨艳玲却相当明显地表现出了对林亦然的不满。林亦然叫她一起去饭堂打饭，她竟然没有理睬。林亦然觉得莫名其妙，心想反正自己又没招惹她，她不高兴就随她去吧。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晚上自习课上，李慧慧很神秘地对林亦然说：“你知道杨艳玲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

“为什么”林亦然问。

李慧慧说：“今天早上普化课，我坐在杨艳玲旁边，彭勇坐在杨艳玲的另一边，好像听见彭勇说有人传昨天咱们班的四个新疆老乡一起出去吃饭了，说其实人家本来只是想叫你一个人，怕你不肯单独去，才叫杨艳玲一起作陪的，所以杨艳玲生气了。”

林亦然听了这话相当震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难怪杨艳玲生气不理自己了。

这是谁这么无中生有啊！我招谁惹谁了！林亦然欲哭无泪，无语凝噎。

吃个饭都能惹事非，以后再也不跟他们一起出去了，林亦然暗下决心。她心想：幸好昨天我坚持要平摊餐费，不愿意占张伟翔他们的便宜，要不真说不清了。但转念她又想，如果张伟翔和叶川真的没打算叫杨艳玲，自己却让杨艳玲又分摊了费用，杨艳玲会不会更生气？这样想着，林亦然觉得自己更加无措了。

“我要是再把钱还给杨艳玲，她会不会想揍我一顿。”单是这样想了一下，林亦然就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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