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岁月（长篇糸列）隐E龙著

                      （五）

    从那天之后，差不多隔三差五，我村里都有人到县医院，去探望我爹的病情。回到的人，都把消息带回来告诉我奶奶。说我爹眼下情形还好，过一星期之后，说我爹又要做第二次手术了。而且第二次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外面哪个医院请来的，姓什么邵，说他的医技很好。我奶奶她听后，又长长地吁了口气。

    “真是老天保佑！保佑他早点康复。”

    我奶奶她脸上流露出，她一种轻松起来的表情。

    那种是我们常人所感受不到的轻松，也就唯有在这特殊时刻时，才会感受到的那种特殊心情。我在这段时间，我也变得很自觉，也不会再去惹我奶奶生气。而且我每天早上去放牛，我也是自觉地，一看到天亮，我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而且也是心中有数地，照着我每天那些不变的样子，牵着我的那条牸牛，又到山上哪块坪地去放养了。

    “子村，你每天都是你一个人，到一边去放牛的。你那样放牛牛是会喂得更饱，但你那样放牛，你自己本人就更累。你没有看到我们大家的牛，都放到一起来放，我们在一起多好玩。我们打子，也猜谜，也捉迷藏，哪个好玩就玩哪个，一点都不寂寞。你明天也把牛牵到，我们一起去放，我们大家还会帮你一起照看一下你的牛。”

    这是村里一个大点的女孩子，她很动容样的对我说。她有两点是从我的角度，为我着想的，一个是我年小不假。而另一个是我爹娘都不在家，我爹有灾难，她都是出于同情心，和关照我的意思。想帮我能做点什么样的事情。我看她那双温暖人心样的眼神，感觉到自我爹的脚伤了之后，我村里的人，他们都特别的关照起我来了。

    “我不了。我奶奶叫我把牛快点喂饱，就早点回家带我弟弟妹妹。我奶奶说她有事的，叫我在外面不要贪玩，不要让她来担心我。我奶奶她要不，她就老为我爹的事在哭。”

    我告诉村里那个大点的女孩，她们也点点头，觉得我说的话在理。她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感觉到我在我们同龄的孩子中，我是特别懂事的一个。

    “子村你今年七岁了是嘛？你比我弟弟小一岁。我弟弟他比你大一岁，嗬！我弟弟他特别的懒。我早上叫他来放牛，我也好早上跟你姐姐，她们一起去砍柴火。我和我妈怎么叫他，就是拍他屁股打他，也没有用，他就是睡不醒。懒的像一条猪样，他一点都不懂事。咳？遇到我弟弟那样的人，我都让他气死。”

    又是一个叫桃凤的女孩，撅起她的嘴来那样说。感觉到我是她们心中最崇拜的神样。对用美好的语言来赞美我。

    其实要说起来，还是那个时代的人，他们都很朴实都很好。大家都有亲情观念，都懂得，或者又都会自觉地去尊守着，人性共有的一种美德。自从我爹他到我们县医院去住院之后，像我们家的菜，还有烧的柴火，他们都会自觉自愿地给我们家拿来。用不着我年老的奶奶去为，我们家的那些事去发愁。这时我爹的脚，在县医院也有三个来月了。总的来说他恢复的还是比较快，主要是他让树撬了的肌肉部分恢复比较慢。医生的担心是怕我爹的脚，那爱伤的部位恢复不到，它的原状怕要小去。所以医生尽量给我爹，开着那恢复肌能的药，知道我爹是一个种田的人。一大家子都是靠着，他来支撑着我们那个家的。

    “这是我们必须要给你考虑的事情。现在我们县医院没有那种药，我们也只好是到上级医院，去向他们求救点了。”

    治疗我爹脚伤的主治医师他那样说。而且他们都是那样细心，那样周到和关切起来的样子，这让我爹娘他们两个甚是感激。

    “谢谢你了医生，如果不是你这样负责，这样关心，我估计我可能会残疾。从目前恢复的情形来看，恐怕伤口比原来预想的更好。”

    我爹他靠在那病床上，他的脸色有些红润了。比他前段时间，他那失血，如白菜杆子样的脸色要好看多了。

    “现在的医术真高明。”

    我爹他赞扬起来，而且他脸上还挂着笑，看去就像是早上那初升的太阳，还显得有些无力的那种感觉。但他为他自己又能恢复到，他的那种样子，就显得他内心对他自己的一种庆幸了。

    “这药也好，医生的医技也好。如果不是这医生的医技这么好，我的脚也恢复不了这么快。”

    我爹他同凡是到医院去，探望他病情的，我村庄的人他都那么说。但就是看到他自己的脚伤，恢复的那么快。那天我爹他特意叫一直在医院护理他的，我的妈回家了一趟，而他却说他很是想我，叫我娘回家再去医院，也把我带到医院让他瞅一眼。再又叫县医院的医生，把我的身体也检查一下，因为那时，我非常的瘦，像是一块扔在废品中的，废铁样又瘦又黑。到了医院，叫了声爹，再走到病床前，拉着我爹的手，就乖乖的站在我爹的病床前不走。那次那情形，恐怕是我们父子，这一生中最激动的一次。

    “奶奶还好吗？你放牛不要到太远的地方去放。家门口那些田埂上，有那么多油草，牛特别喜欢吃。”我爹他很柔细，又充满着他一种亲和的语气对我说。

    这也是我一生，恐怕也是我爹，他态度对我最好的一次。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妈到医院食堂把饭打来，我装着饭，我爹他竟然还给我夹菜。

    “子村你吃，这么长时间，我和你妈都没有在家，你也辛苦。天天早上起来还去放牛，回来还要带弟弟妹妹，还要帮奶奶干活。是吧？”

    我爹说，但我知道我爹，他那时的心里，他真是充满着他的一种激情。是他死而复生的那种特殊情感，如果不是上天保佑，想必在那一次，我们父子从此，就永远再也不会相见了。

    我埋下我的头去，我就顾着把我碗里的饭往嘴里扒。吃着我爹给我夹的荷包蛋和肉，感觉到那一刻，我们人世间的人，那是这世界上最有亲情的了。

    下午医院上班，我娘带我到医院内科做了检查。医生说我什么病也没有，他们就给我开了化积的药丸。都是助消化的一类的，当我的病检查完毕，又回到了我爹的住院部。我娘告诉我爹，说我什么病也没有，我爹他也挂下他欣慰的神情。到了我们说快要回家的时候，我又站到我爹的病床前，又拉着我爹的手。看着他那还带着，他一点苍白神情的面孔，我不知道要对我爹说些什么好。我只是盯注着对我爹看，但忽然间，我的眼眶红起来了。因为我的爹，他在我心中，他是一个能战天斗地的英雄。想不到他让他的那个灾难，征服得又变得那样似水柔情。到了我们临走，要回家去的时候，我再对着我爹说声，我们要回家了的话。但那句话我还没有说完，我就眼泪滚滚的哭开了。心里总有一种为爹的难过，有一种让我说不出样的悲伤。

    “儿子，别难过，别哭。爹会好的。回家去你乖点，要听奶奶的话。带好弟弟妹妹，你不要到塘里去洗澡。过段时间，爹能下地了，就让妈回家去带你们，就让妈在家里了。我也就会很快回家的，我的伤势恢复的还是比较快的。现在就是等伤口一收口就好了。”

    我爹他又那样安慰我们，我们走了，但无论我爹他怎么说，我还是流着眼泪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