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颜渊第十二》04:还是那个司马牛

《论语·颜渊第十二》04:还是那个司马牛

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已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时间是把杀猪刀,除了可以让俊男少女变成老头老太太之外,还会让原本简单的事物变得复杂,亦或是让原本复杂的问题变得很简单。

所谓原本简单的事物变得复杂,一个根本的原因在于那些事物本身只不过都是特定时空背景下解决某个具体问题的办法而已。伴随时空背景的切换,当时的问题早已不复存在,于是那个答案便显得莫名其妙了。所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在人的思想世界里,都是玄之又玄的。

反过来讲,所谓让原本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实际上是特定时空背景下的问题,在特定环境、技术背景下,暂时找不到合适的解决办法。伴随环境、技术的不断升级,问题忽然就变得迎刃而解了。

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讲:“要相信后来人的智慧”,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回到《论语》中所谈到的“仁”、“君子”,在今天看来,是很让人头疼的。首先它们都不指向于具体问题的解决,对现代人而言,早已变得莫名其妙了。其次,在一层又一层时空的迭代中,这些玄之又玄的概念被反复的解读、肆意涂抹,早已变得真伪难辨了。

司马牛先问“仁”,紧接着又进一步问“君子”,一定是有特定的问题要解决的。

司马牛问仁,实际上是在解决自己这样的人如何才能进入“仁境”的问题。孔子的学问,说到底是为了解决在春秋那种“礼乐”渐渐崩坏的大背景下,如何保有内心的宁静,并在此基础上有所作为。他所提出的“仁境”,实际上是他所希望的,做人的基础境界。在这个基础境界的基础上,才能有所作为。这个基础境界,也是解决“礼乐”崩坏的春秋局面的关键。

司马牛问君子,则是在明了何谓“仁境”,(自己)如何通达“仁境”的基础上,探问“君子”的样子。《易经》讲:“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当厚德载物”。心有“仁境”,君子会在不同的处境中有不同的作为。

孔子答弟子问,常常是因人而异,因材施教的。司马牛问君子时,想来应该是忧心忡忡的。看到他在这种背景下有这样的问题,孔子做了针对性回答。

“君子不忧不惧”——真正的君子是无所忧愁,无所恐惧的。

学问,一定是因为解决了现实问题,才有了其自身的价值的。越是大学问,越是能广泛的解决现实存在的具体问题。如果连弟子的忧心忡忡都无法开解,“君子”、“仁”的学问,便会一文不值。

实际上,《心经》中也有解决忧惧的心法。所谓:“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心经》解决“恐怖”的心法有三层要义:一是去除眼耳鼻舌身意以得无感、无法;二是在无感、无法的基础上,舍弃对得的执著,进入无得之境;三是以舍得进入无挂碍,无恐怖,无颠倒梦想的涅槃之境。三层要义,指向于斩断和去除。

孔子所讲的“君子”,也是以不忧不惧通达内心平和的“仁境”,所不同的是通达的法。

司马牛讨问这种方法,讲:“不忧不惧,斯谓之君子矣乎”?

熟悉司马牛在《论语》中表现的读者都清楚,这几乎是司马牛穷究学问的特质了。每一次老师有所回答时,他都会进一步用这种句式,诱使老师进一步说下去。每一次,他都能从老师进一步的阐述中找到精进的法门。

孔子进一步讲:“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

意思是说,一个人肯反向向自己的内心注入内省的源头活水,心灵不断得到净化和优化,哪里还有什么有忧惧可言。

佛家的办法是斩断、戒绝、剔除;孔子的办法更简单,通过内省,使内心成为有生命力的不断自我净化的清泉。以生命的内在奔涌,荡涤外在世界对内心的破坏和干扰,由此达到自身与自心,自我与社会的平衡、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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