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螳螂捕蝉

青木峡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地势崎岖,植被茂盛,是横跨西界山由南向北的必经之路。

青木峡南边入口处山林中。

一大群武林人士围拢在一起,站在中间的一边是一个青衫俊逸的公子,正是唐晚。只见他的双眼被白色汗巾蒙住,此时场中另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面色严肃,左手拳头紧握,周围人也面带紧张之色看着这一场面。

丁原也在一旁侧着身子观看,只是看表情,像是对此不屑一顾。

突然,那大汉出手了,只见他大手一挥,六枚石子被他高高抛上了天空,唐晚静立不动,但是耳朵却轻微地抖动,在追寻着石子的轨迹。

当第一枚石子落到唐晚齐眉高的时候,只见他手似幻影,以一种奇特的手法依次打出三枚石子,飞射而出的石子恰好击打在从空中坠落的石子的底部,将它们高高击飞,依次掉落石子被再次击向空中。

不可思议的是,这三枚激射而出石子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飞旋回来,击打在后落地的三枚石子的底部,又将它们击打向高空。

唐晚以闭目的姿态,用三枚石子将其他人随意抛起的六枚石子牢牢地控制在半空而不让它们落地,这等鬼斧神工的功夫可以说是在场人士都前所未见。

周围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唐公子太棒了!”、“简直是神乎其技!”、“唐公子,我崇拜你!”

唐晚乐呵呵地摘下汗巾,向着四周的人群拱手道:“哈哈,各位谬赞了,谬赞了!”“多谢捧场,多谢捧场。”

丁原站在边上,也被唐晚这一手绝技所震撼,他之前认为唐晚初出江湖没有真材实料,而刚刚看到这精彩绝伦的一幕,他才算是真的心服。不过,看到唐晚这样的高手在场中吆喝,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商正和金岳伦从外面走来,刚刚看到这一场景,商正不禁笑道:“这位唐公子可真是……”他好像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真是率性而为啊。”

金岳伦哈哈大笑,补充道:“我倒是觉得这唐公子有趣得紧。”

原来,商正、唐晚一行人金岳伦率领的金刀盟三百名好手汇合后,便连夜向青木峡赶来,终于在第二日上午赶到青木峡。

商正、金岳伦及明镜司众主办去侦查地形,选择隐匿伏击的地点。而唐晚、丁原则与玄衣卫、金刀盟帮众一道原地休整,补充一下食物和水,恢复连夜奔波的精力。

不过唐晚自是一个闲不住的人,玄衣卫各个沉默寡言,不与人言语。金刀盟的众人则不同,具是武林中人,闲下来就喜欢分享江湖传闻,武林趣事,唐晚是个喜爱听故事的人,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起来。

众人都身在川蜀,也是对近来名声渐起的唐晚很是好奇,聊着聊着起了兴,便央求唐晚表演一手他的绝技,接着便出现了上述的一幕。

唐沉晚瞥见丁原站在一旁,大笑着走向他,丁原看到这一幕,赶紧转过身子,心里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丁原老兄,你可别藏在一边看着呀,你不是一直要和我比试吗?不过今日不便切磋,不如你也给大家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由他们来比较一下,你我二人的绝技孰高孰低?”

丁原感到自己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刚才唐晚表演的时候,他就觉得像是在杂耍卖艺,对此很是不屑一顾,武功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表演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结果没想到,唐晚自己杂耍就算了,竟然还想拉着自己上去。

唐晚走过来一把抓住丁原的胳膊,嘿嘿笑道:“来吧,表演个绝活儿,你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吧。”

丁原强忍着一股抽出长剑在唐晚身上扎上几个对穿的冲动,看着一脸期待的观众,不情不愿的被扯到了人群中央。

“大伙儿,想不想见识星火燎原的绝技呀,想的话就来点儿喝彩声啊。”

“丁兄弟大名在外,谁不想见识,我们早就想见识他的绝活儿了”、“是啊是啊,丁兄弟你就让我们开开眼吧”、“丁兄弟加油!”周围人一看连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丁原都被唐晚拉到人群中,赶忙跟着起哄。

丁原黑着脸,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摘下上面的几片树叶,随手一拂,树叶随风飘落,陈默并未转头看,而是直接抬起右手,以树枝代剑,剑气运行于有形与无形之间,随着树叶纷纷飘落,丁原一剑点出。

树枝虽然未触碰树叶,但见第一片落叶中间,陡然出现树枝大小的缺口,正是丁原剑气勃发所致,变化仍未结束,那片树叶从被刺穿的缺口处逐渐焦黑,进而燃起细小的火苗,最终化为灰烬,其余落叶也纷纷中招,剑气自带燎原之意,将落叶纷纷烧成灰。

周围人再次爆发出一阵响亮喝彩,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高手都被丁原这一手绝技给震住了,不仅显示了精深的剑法修为,精准的内力控制,更可怕的是他剑气锋锐却内敛,正是星火不绝,连绵燎原之意。

商正苦笑道:“竟然连丁兄弟也被他拖进去了,我现在真是佩服这位唐公子。”

金岳伦已经说不出话来,在他的认知里丁原性格冷酷,独来独往,绝对不是可以和杂耍卖艺搭上边儿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唐沉晚将这两件事儿凑到一起,还整得有声有色,他这次可算开了眼界了。

这时,一只白鸽从天空飞落下来,商正认出那正是明镜司的信鸽,许佑荣来消息了。

他将信鸽上的纸条拿下来与金岳伦一起察看,两人对视一眼,许佑荣那边已经出动,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伙贼人便会往青木峡方向来了,他们要抓紧行动起来了。

……

日暮西斜。

木老大一行人已经毫不停歇地行了大半日,马上便到青木峡了。众人皆有些乏了,于是便选了一处僻静开阔的地方休息。殊不知他们身后相隔二里左右的距离,一名捕快也小心翼翼地寻摸到了木老大一行人的踪迹,紧紧地吊在他们后面。

这人正是王宇,是跟随许佑荣一起前来西南的一名捕快。他的叔伯是带队的王捕头,是以他从小便立志,要向他的叔伯一样,要做一名好捕快,守护川蜀一地的平安。

王宇虽然武学资质平常,但是他却有一项奇异之处,那就是他的鼻子异常灵敏,能闻到常人所分辨不出的气味,是以凭借这项绝技,他帮助衙门破获了不少疑难案件。

他曾多次向他的叔伯请命,想要到西南缉拿匪徒,他相信以他的鼻子配合他在衙门处学到的追踪技术,定能找到那伙儿盗匪的踪迹。

但是他叔伯忧心他的安全,多次将他的请命压下来,并以长辈的身份严令他安分守己,老实地待在锦城。巧合的是,郑武也并没提出让王宇前往。是以,前番几次派出捕快搜寻,王宇都未在列。

而今次,锦城中捕快所剩无几,郑武锒铛入狱,明镜司亲自出手,再加上王宇个人意愿,多种因素的交织让王捕头动摇了,他怕事后郑武之事会牵连这叔侄二人,便让王宇也跟着队伍前往西南,不过仍是告诫他谨慎为上,切勿鲁莽行动。

时间拨回几个时辰前,王宇本像其他人一般在山野间搜索。行至一处,从环境上他丝毫未看出有人来过的痕迹,然而他却闻到一股不协调的味道,那是一种不属于自然的“人味”。此处,正是那木老大派出的斥候,为探查官军部署所待过的地方。

于是,王宇靠着他的鼻子,循着气味一路追踪,追踪了一个多时辰过后,他闻到的气味越来越浓,他知道可能大批山贼就在不远的前方。

他不敢离的太近,因为那样很容易被人察觉,而且他鼻子灵敏,只需要远远吊着就好。他听他的叔父说,若是碰到真正的高手,就算被人有意识地看一眼,也会有所察觉,真的是达到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境界。

当然,他亦不确定这伙儿盗匪中是否有这样的高手,但是面对数百名凶残的盗匪,他孤身一人,必然要保持谨慎,他每隔十几米就会在树根部刻上衙门的追踪标记,寻常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野兽利爪刮掉了树皮,但是对于他们官府捕快来说,却是具有鲜明的指向性,能够让后续人马快速追踪赶来。

王宇跟了一阵子,忽然发现不对劲,好像从几分钟前开始,周围再没有听到一丝声响,万籁俱静,哪怕是风吹落叶,脚踩树枝的细微声音也消失,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听觉。

王宇冷汗涔涔,背心发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保持冷静,警惕地观察四周,找寻原因,但是四周除了树木就是树木,只是没有半点儿声息,仿佛整个世界已经死了。

慢慢地,周围仿佛出现了一些声响,像是水声,好似有一条潺潺小溪流淌,渐渐地,声音变得响亮澎湃,仿佛溪水变成了滔天巨浪。

他一转头,竟然真的看到了巨浪,血色的、粘稠的血海就像从天而降,血色的大浪淹没了森林,从四周向他涌来,眨眼便到了身前,没过他的膝盖,腰身。王宇虽然知道这一切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但是血海的粘稠、潮湿,被逐渐淹没的憋闷感都是如此真实。

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断四处挣扎,但是都是徒劳的,他越是挣扎就感到自己的力气流失的越快,血色的海水淹没头顶,从他的嘴巴,耳朵灌进去,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黑影,身披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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