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影》专题系列：春风如酒，夏风如茗，秋风如烟，如姜芥。

Day29

01

原文：阅《水浒传》，至鲁达打镇关西、武松打虎，因思人生必有一桩快意事，方不枉在生一场。即不能有其事，亦须著得一种得意之书，庶几无憾耳。（如李太白有贵妃捧砚事，司马相如有文君当垆事，严子陵有足加帝腹事，王之涣、王昌龄有旗亭画壁事，王子安（王勃）有顺风过江作《滕王阁序》事之类。）

译文：阅读《水浒传》，看到鲁达拳打镇关西，武松打虎，因此想到人生中必定要做一件快意的事情，才不枉在世上活一场。即使没有像那些英雄一样惩恶扬善的事情，也应该写一本使人感到得意的书，这样也可以让人生没遗憾了！（像李白有杨贵妃为他捧砚台，司马相如有卓文君为他当垆卖酒，严子陵将脚放在帝王的肚子上，王之涣、王昌龄有旗亭画壁论诗比高低，王勃山水助诗风一夜之间作了《藤王阁序》这样的事情。）

评析：人生在世总希望快意人生，但怎样才是快意人生呢？快意人生就比如一个人能够做一些为人们着想的好事；或者在有生之年能够做一件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作者在读《水浒传》的时候，就觉得“鲁达拳打镇关西”“武松打虎”，这两件为人民除害的事情很令人称快。但不一定非要轰轰烈烈地为民除害的人生才说是有快意地人生，只要能为人民的生活作出贡献的人生，都可以称为快意人生。比如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可以通过著书立说、进谏良言为人民谋福利。再比如当今社会的慈善活动，譬如希望工程等，带着善意参加这些活动的人民，都有着自己的快意人生。

02

原文：春风如酒，夏风如茗，秋风如烟，如姜芥。

译文：春风像酒一样醉人，夏风像茶一样清新，秋风像烟一样呛人，像生姜、芥末一样辣人。

评析：“春风如酒”，指的是春风轻柔、温暖，风中夹杂着泥土与新生嫩绿植物的清新气息，给人一种温暖的、柔和舒适的醉人感，像是整个人都被清洗了过滤了一样。“夏风如茗”，在盛夏，炎热无比，人们好像要被大地烤焦了一样，这时吹来一股凉风，就像一杯清凉的茶，顿时沁入人的心脾，让你享受无尽的凉爽。秋风瑟瑟，吹得万物枯黄，于是大地失去了盎然生机，人觉得干燥难当，有烟薰火燎，就向吃了生姜和芥末一样的感觉。

03

原文：冰裂纹极雅，然宜细不宜肥。若以之作窗栏，殊不耐观也。（冰裂纹须分大小，先作大冰裂，再于每大块之中作小冰裂，方佳。）

译文：瓷器中所说的冰裂是非常雅致的，但是纹路要细小，不要太粗大。如果用这种瓷器作窗栏，那就很不耐看了。（冰裂纹须要分大小的，先造大的冰裂纹，再在每个大块中做小的冰裂纹文，这样才好。）

评析：这则文字主要谈瓷器冰裂纹的鉴赏与使用。冰裂纹：又称开片，瓷器釉层中的裂纹。冰裂纹原本是在烧制过程中的一种的变化，但歪打正着，却有着极美的纹路，是作为装饰用得上乘材料，于是工匠艺人便转而有意用它来作为瓷器的装饰，如此，它便成为瓷器制造上一种重要的文饰特征。

这段文字讲，冰裂纹“宜细不宜肥”，就是说小的冰裂纹要比大的冰裂纹在制作工艺上要好，作者建议：应先做大冰裂，再于每块大冰列中制小冰裂，这样才能有上佳的效果。而带冰裂纹的瓷器，用作窗栏，就显得不大好看了，是对艺术的糟蹋。这些看法，可以作为在我们鉴赏瓷器时的方法。

04

原文：鸟声之最佳者，画眉第一，黄鹂、百舌次之。然黄鹂、百舌，世未有笼而畜之者。其殆高士之俦，可闻而不可屈者耶。

译文：鸟类之中啼叫声音最好听的，画眉数第一，其次是黄鹂和百舌。然而对于黄鹂和百舌来说，世上没有人可以将它们用笼子装起来养的。它们大概是属隐士中的一类，只可以听其声音，而不可能屈服于人的。

评析：看似说鸟，其实是托物喻人。作者以不同的鸟而喻指不同的人。但是社会文人们有话不能讲于是他们就只好借助一些事物来表达自己的志向，来避免灾祸。

鸟声是否悦耳动听，纯粹是外在的形式的，人也是一样。黄鹂、百舌，它们的鸣叫虽不如画眉的动听，但它们不受牢笼羁束，保持自由的生活方式，这就暗指一些不为统治者利用，不做朝廷王宫、达官显贵的走狗的人，他们是真的隐士，作者认为这样的人，才称得上事实上的第一流品格。而像画眉像是被圈养的猎物，反而不是真正的品格一流的人物。这才是张潮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思。

05

原文：不治生产，其后必致累人；专务交游，其后必致累己。

译文：不愿意从事劳动生产的人，未来一定会拖累别人；一心只懂得交友游乐的人，未来一定会被他人牵累。

评析：世间之事，往往都是公平的，有来一定有往，有因一定有果。也就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因得果，有果有因。

不替自己的生计和产业作打算并且付出努力的人，一定会坐吃山也空；等到那家业一空之时，即使他觉悟了，也是后悔已晚了。连起码的维持生计的能力都没有，空有两只手，便只能投靠亲戚或者依托朋友了。

若是主人待客不厌，情况尚还可以；若是主人讨上了嫌，整日在他人的屋檐下，俯眉低首的，要看人的眼色行事，实在是难堪的生活。说到底，无论他主人家的态度如何，自己的心理如何，终究还是牵累了别人，损害了自己。

有的人一天到晚，无事生计，只是广交朋友，游荡四方。有钱财的时候，门前是友朋云集；钱财散光以后，只剩下了孤家寡人，是一派的凄凉，最终还是毁掉了自己。因为他把交友游荡当成了事业，而不注重人生实际的生活；则朋友反而会连累了自己。

孔子说：“毋友不如己者。”即所谓交友要交那些比自己学问和经济都要强大的人。专务交游的人，肯定在自己的朋友中会鱼龙混杂，到头来势必要受到拖累。江含徵的意思是说，时代变了，你要同人交朋友，乐意受牵累，可并不见得人会同你交，受你的累。所以还是稳重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