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31-再见了,月票

月票上照片是十四岁的我

北京宣布公交车月票作废那年,我看了新闻后心中颇有些感慨。一张小小的月票,记载着北京公交的发展变化,记载着北京市民多少幸福或心酸的回忆啊。

1969年我小学毕业,被分配到北京铁三中,心里特别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嗨,就因为铁三中离我家比较远,我可以买月票了啊!

刚拿到学校的通知书,我就迫不及待地向妈要了两块钱去买月票。离我家最近的卖月票网点在北京月坛北街,坐车大约有七八站路,需要花一毛钱,舍不得,就和同学一起走着去,想到马上就可以像大孩子一样有月票了,心里就跟有团火似的,根本不觉得累。那个心情——嗨,这么说吧,我那年把帕萨特换成大本田的时候也没有当年买月票时兴奋。

买了月票,还没等“月票专用”公章上的蓝墨水干透,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已经欢呼着冲到13路公共汽车上去了,售票员问我们去哪?我们齐声回答:“坐到头,再坐回来!”

现在的孩子一定不知道当年有一种游戏叫做“遛车”,就是拿着月票坐汽车瞎遛,几个同学坐在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有说有笑,车子开到哪里并不重要,反正坐到头可以再坐回来,就是消磨时间呗。

月票也不是每个月都可以买的,比如二月份就不能买。为什么?二月份只有28天,买月票不值呗!那时候大伙都太穷了,每花一分钱都要算计一下的。于是每到二月份,走路上学的学生就特别多。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成群结队,也是一景。

我们心里有个小算盘:虽然二月份不能买月票,但我们要把损失减到最小。当时的规定是:当月的月票可以用到次月的三号。于是我们一月份的月票可以用到二月三号,而二月二十八日我们就可以买三月份的月票了,这样算下来,走路的日子只有24天,再除去礼拜日不上学,就没几天啦。

想到这一点,走路上学也就不觉得很苦了。

现在我每次给儿子讲起这些往事时,儿子总是说:“爸,你们这拨人真够抠门儿的,快穷疯了。”我说:“我们那时候虽然穷,但绝对比你们现在快乐!”

高中毕业我去当兵了,走得匆忙,无意中把月票也带到了部队。我们班的农村战士看到我的月票很是新奇,问我:“这个证件是干啥用的。”我告诉他说,是坐公共汽车用的,在北京,有这个月票乘车就不用花钱买票了。

他把月票捂在胸口说:“送给我行吗?”我点点头同意了,他可高兴了,拍拍我的肩说我够哥们。

我赶紧告诉他,那张月票已经过期作废了,千万别拿着我的那张月票跑到北京坐公交车,会被售票员罚款的。他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我就是留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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