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

                   苗一

父亲留给我的是瘦弱的身影

和那在生命尽头失望的泛黄的眼神

你给生产队分过猪肉

却没有把最好的一块留给自家

肥膘肉分走了

你带回家的是瘦瘦的二两半肉

你怕别人说你不公

你一生都生活在别人的风言风语中

东西南北你都怕过来了

却把自己陷进拔不出的愚弄

你默默忍受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和责怪的声音

你没有利用过自己的细心

自己的手艺为家里谋得些许私利

你热肠暖暖为他人干活出力

冬季的寒风始终不渝的抽打你苍凉的背脊

啊哦，父亲

你丧失了自我保护的意志

你的友善没能抵御

那摧垮一切的狂风骤雨

连那最后的一个银元

也装进了骗子破败的棉衣

在北风狂啸的寒冬

你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你说，要回先人们那里去了

你早已不堪忍受生活的折磨

黄如蜡纸的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

手松松的垂到无力地床沿上

你丧失了任何求生的欲望

没有一件事随过你的心愿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你过不去

你愤怒的平静的无力的

悲哀的带着疾病走向死亡

把干瘪的身子还给土地

姑姑抑制不住伤心悲啼

她半掩着脸

“想不到你走的这么快

你叫人想不通啊

孩子还小

你还这么年轻”。

                      201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