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大雪过后，一切都变得安静。

行人似个偷穿妈妈高跟鞋的小姑娘，踉踉跄跄，生怕滑跤；车仿佛变成了封存多年的老古董，吭哧前行。慢，一切都慢了下来，尾随着慢，静，步入尘世。可这又不像木心的《从前慢》里那般泰然、恬静，反倒像是躲避般地沉默、死寂。

苏婉站在18层写字楼，呆滞地看着玻璃，要不是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起伏，她真觉得已经融入外景成就一幅画。“婉，萱和我中午去食堂吃，一起不？”苏婉礼貌地摇摇头，觉得该说些什么，可许久，也仅仅只是把头转回45度。即使背对着菁，省去了四目相对的麻烦， 苏婉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尴尬气团。苏婉突然醒悟自己刚才甚至没有微笑，猛得回头，空旷得只剩空气。苏婉有些内疚自己的…她下意识咬了嘴唇，冷漠，对，就是冷漠，即使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词有瓜葛，但是，这样一个真切的事实，她是逃不掉的。只是，冷漠是怎么占据她的？

从小到大，苏婉都是人群中的太阳，热心肠、知心、善良、随和…所有的形容都能浓缩成两个字—好的。“苏婉，我今天有急事，帮我做个值日好吗？”“好的。”“苏婉！你带吃的了！好香，给我尝尝呗。”“好的。”“苏婉……”不管有任何事，叫苏婉，准没错。正因如此，当老师让大家写下渴望的一件东西时，小苏婉写下了孤独，对苏婉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孤独，因为总会有人在她身边叫她的名字。小苏婉甚至认为自己是无比幸运的，因为身边围绕着伙伴。想到这，苏婉的嘴角爬上苦涩的笑，难怪孩童都被认为是天真的。

幼儿园毕业进入小学，小学毕业进入初中，初中毕业进入高中，高中毕业进入本科，本科毕业进入研究生，研究生毕业进入职场。一段段改变，带来新的人新的事。按理说，每段全新的体验该带给苏婉的人生带来加法，可为什么真正感受到的却是减法？对，苏婉的眼睛里飘过一丝痛心，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曾经以为的友谊地久天长，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一开始还会分享生活琐事，慢慢演变成了老题再聊，当低N次尬聊结束，苏婉知道，一切终究还是变了。渐行渐远只是寻常。苏婉打了个寒颤，这天太冷了，中央空调和艺术品没多大差别。

如果再问一次最渴望的东西，答案一定不会是孤独。这些年，一个人的电影，一个人的火锅，一个人的生日，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房子……一个人，已然苏婉生活的正常基调。那写陪伴？苏婉咬了咬手指，每当质疑犹豫的时候，咬手指成了种习惯。不，苏婉舞动彩笔飞速划掉答案，慌张得像做坏事的小孩生怕被抓。不，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只教会苏婉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陪伴。

陆陆续续️有吃完午餐的人回到办公室，不再是那么压抑的安静，苏婉感受了一瞬舒心在体内转瞬即逝。菁和萱也回了，有说有笑，好像是在说食堂新开的咖啡蛮纯正。苏婉眼睛划过期盼，咖啡可是她最爱喝的，没有之一。苏婉有种强烈地想和她们聊的欲望，就当这股劲就要破茧而出时，苏婉瞬间恢复了冷静，眼中的火花又趋向暗淡无光。她默默走过人群，来到残留着余热的餐厅，搜索着咖啡。室温不高不低，恰适合人体温，一想到这温度里的一小部分是菁和萱的呼气，苏婉莫名温馨，有一种阔别许久的踏实。她想带两杯咖啡分给菁和萱，那份热度愈发强烈，几乎是用小跑的节奏，苏婉冲动咖啡店。

“需要什么？”收营员是个年轻女孩，带着酒窝甜甜得笑。

“你好，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