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 第八章 恋人已满

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手机一动不动，一响不响。

刘雯静静的坐在那里。刘雯一动不动，一响不响。

刘雯的眼睛盯着手机，等待它下一次震动得跳离桌面，自己含在嗓子里的心脏也跳离躯干。

渴望的等待是一种特别焦虑的心情，刘雯跟白宁有聊不完的话，如果打电话或许五分钟就讲完了，如果见面可能只有沉默，只有用手机短信聊天的时候，短短的70个字背后藏着二人筛选关键信息的精心，阅读短信的时候带着自己期待的那种语气的想像，生动而贴近灵魂。不然为什么网友都那么容易产生好感，文字的魅力就在于读者对文字以外信息的加工想像，所以一千个人才读的出一千个哈姆莱特。

“发一上午短信了，手都酸了吧？”李魔头笑里有笑，话里有话的对着刘雯。“发一上午了？太夸张了吧，我一直在等他回信息，回的那么慢，估计工作忙吧”刘雯心里这样想着，回看了一眼短信列表，哇，真的这么多条了么？比打电话还费钱。看看时间，每次对方回复的时间大约两分钟到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干什么工作？约摸也要被领导说“发一上午”了。原来五分钟有那么长，比赵斌下班回家的路程还要长。

最近十分流行一首歌，里面唱到“再靠近一点点，我就跟你走……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朗朗上口的唱了这么久，刚刚发现情歌原来是这么懂人心。

刘雯和白宁见过两次面以后很久没再见面，白宁很忙，经常加班，刘雯也觉得，保留一点想像挺好的，虽然她那么想见到他，又担心按捺不住自己对白宁动手动脚。他们总是用QQ聊天，闪动的卡通头像看的出对方的内心，一个成熟帅气的知识分子，一个俏皮天真的小丫头，一个想依靠，一个想保护；一个仰慕，一个怜爱。如果说他们见面约会是一次公开演习，更提升技能的还是日常远程会商。

距离，是一块透光不透亮的磨砂玻璃，阳光有多明媚，我就有多明亮；阳光有多刺眼，都不伤害我对它的热爱。

刘雯一边聊QQ，一边在网络上试着写点文字，虽然脑海里漂泊的都是电视剧的套路，多尝试总会有进步的。这是白宁对她的鼓励。白宁说什么都对。

白宁很内向，常被人误会心机重，其实他只是单纯的不爱多说话。跟刘雯认识以来，白宁差不多说了自己过去半年的话。他是一个表达很谨慎很真诚的人，他父亲教育他“言多必失”，所以他不到权衡利弊认定非说不可的时候，是不大爱讲话的，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在刘雯面前不一样，他第一次见面就被刘雯的开朗阳光打动了，并不是刘雯有多么积极向上的力量，而是，白宁从没接受过一个人尤其是女孩子把灿烂的笑向着他，全是他的。白宁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刘雯一样轻易的与人敞开心扉，说话间那么真实，不掩饰感受，活得真痛快啊。

白宁小心翼翼，不敢冒进，不舍退却。

刘雯也小心翼翼，既要有矜持，又急切地希望将这段关系稳定下来。她多爱白宁厚厚性感的嘴唇啊，上下一碰都是好听的话好听的声音；她又多爱他宽阔的肩膀啊，不知道胸膛有没有肌肉呢？她最爱的还是眼睛后面那双清澈的眼睛，不大，却透出漆黑而忧郁的光芒；她疼惜着他的疼惜。这一切都弥足珍贵，刘雯要隆重的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层窗户纸谁来捅破？

刘雯等啊等，他们都喜欢黄磊的歌，有一首叫《等等等等》，是从沈从文的小说《边城》而来的。刘雯把歌发给白宁，说翠翠真可怜。她这算暗示么？白宁接收到了么？

煎熬不住的刘雯终于有天睡前发了短信给白宁，语气严肃，“白宁，这些天你也看到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解我很多，我这人毛病多，没啥文化，也不文静，可能跟你想象中的不同，我觉得我们差别还挺大的，你觉得呢？”还是主动了。刘雯很喜欢在睡觉前躺在床上跟白宁发短信聊天，夜晚的人们总是情绪波动大，容易冲动，也更大胆，而且大家都要睡觉了，躺在床上只剩下发短信这一件事，都比白天更专注，回复的更快。

白宁说：“看到了，我想和你走在一起”。

走在一起？刘雯对这个回答既安心又不满足。太不刺激了。

第二天下班，白宁带了一束花在办公楼下等着，不是红玫瑰，一束纯白纯白的栀子花，淡粉色的衬衫和整齐的头发都认真的好笑。在那个夕阳温吞的傍晚，人们归潮匆匆的傍晚，轻松而充满善意面孔里，有谁不觉得这是一对美好的年轻人呢？

刘雯心生感激，对这个总体来说待她不错的世界；对这个每每伤害了她以后迟早会还以的安慰的命运；对勇敢而且可能确实不错的自己。

终于拉到了白宁温暖纤长的手，粗糙的，并不柔软的手，所以她被握住的时候觉得很紧，紧得像捏住了她的脖子，喘不过气来。刘雯不希望路人看出她幸福的Fall in love，她要假装老夫老妻，假装自然随意，即便旁边的白宁面色暴露了一切，自己也要演好不露声色的骄傲。她心思都放在别人的目光上，试图遮掩自己的兴奋，却欲盖弥彰。

天怎么还不黑？他俩都在想。尴尬的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对方会舒服，不知道怎么做到自然下垂而又不放松。

“你手里怎么这么多汗？”刘雯问。

“嗯，天太热了，穿的有点多”。

真傻，刘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