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亦陌路，兵败如山倒——读《火凤燎原》外传小说叁：《残兵》有感

2018年5月15日 周二 戊戌狗年 丁巳月 丁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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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知天命的“虎痴”许褚至死都没能意识到，他在亡父坟前以命换命，成功扑杀的前残兵首领燎原火，竟然是假的。

• 何谓“残兵”？

“残兵愿壮大司马家。”

“残兵”最早由独眼游侠刘大创立，是一个专门培养刺客、收集情报的组织，隶属于河内司马家族。组内成员皆为残疾人士，故称为“残兵”。残兵首领常因参与高风险任务而死，最短一位任期不足三月。于是第五任首领计髡提出“残影计划”，开始培养人才，打造首领梯队，使得残兵组织稳健、快速发展，成为诸侯们日渐提防的存在。时至第六任首领燎原火，联合残兵精英郭昂、张雷、小孟，假扮赵贤之子赵火，于黄河兖州段成功刺杀号称“天下第一智者”的董卓军师许临，将“残兵”名号推至顶峰。后因第七任首领许定为报复仇，背叛司马家族，屠杀了司马府上下六百四十八人（连同府内残兵成员），至此“残兵”组织正式灭亡。

• 复仇与守护，许氏家族与残兵的恩怨

“孝子复仇，重蹈覆辙。”
“疯子报仇，为时未晚。”

《残兵》的主线故事围绕燎原火与许氏兄弟（许定、许褚）的仇怨展开。熟悉《火凤燎原》漫画的读者应该知道，许氏兄弟的父亲许临死于燎原火之手（文章也有相同的剧情），于是小说开篇便将场景安排在许临被刺身亡之地，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许氏兄弟“荆轲刺秦，公子献头”，引出燎原火现身，将其击杀。“复仇”就是许氏兄弟的代名词，无论是许褚投靠曹操还是许定弃文从武卧底司马家，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亲手毁灭整个司马家族，然后亲手杀死燎原火。残兵组织作为司马家的私兵，大多是孤儿出身，可以说司马家就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所以守护并壮大司马家就是他们的使命。令人讽刺的是，贯彻“守家”信念、一心只为壮大司马家的燎原火，也是破坏他人家庭的刽子手，而秉持着“毁家”理念的许氏兄弟，为报杀父之仇（报仇也是“守家”的另一种形式，可以称为弥补），也从“守家”的卫士堕落成毁灭他人家族的凶兽。于是司马家几乎灭门，郭昂惨死，张雷瘫痪，于是许定、许褚一生背负仇恨，至死还是没能杀死燎原火。

• 光明与黑暗，燎原火与陆霜的黑白人生

“你永远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燎原火。”

他们二人先后加入“残兵”，年龄相仿，燎原火性格沉稳，陆霜冲动自负，这一区别让二人注定形同陌路。陆霜终其一生只为证明自己比燎原火更强，他不惜下药迷倒燎原火，代替燎原火执行任务，只为取得司马懿和计髡的信任，拿下“残兵首领”之位。然则其终究自大，导致任务失败，计髡被杀，自己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此只能行走在黑暗中。燎原火对陆霜是有感情的，在燎原火的心中，所有残兵都是自己的家人，他对陆霜这一心超越自己的影子，就像对自己弟弟一样，所以即便陆霜参与了许定毁灭司马家的计划，燎原火对陆霜也没有痛下杀手，因为燎原火知道，如果连陆霜都死了，那他的“家人”，也就一个都不在了。
小说最后陆霜愿意假扮燎原火引许氏兄弟现身，除了因为他一直想在司马懿面前证明自己比燎原火强之外，更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燎原火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从小父母双亡的陆霜有幸进入“残兵”这个“家”，他誓死也要守护这份依靠。陆霜对司马家的忠诚来源于对“残兵”组织的依靠，他深知只有司马家完整，残兵才算完整，自己才算完整。所以当陆霜从燎原火的口中听到：“我一直把你当成残兵的一员。”这句话时，他被冰封多年的血液渐渐回温，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一刻陆霜终于确定了，自己在这世间并非孤独，一生宿敌燎原火就是他的最后一位家人。当然，好胜自负的陆霜永远不会像谁承认这一点，即使他告诉我们假扮燎原火帮助司马懿复仇的原因，只是为了击败燎原火无法打败的对手许褚而已。

• 残缺与完整，谁都无法逃离的命运

“滚吧，我的‘敌人’。”
“太阳照常升起，咱们却成陌路。”
“一切依旧，只是……各安天命。”

燎原火天生没有痛感，与典韦拼杀至肠子外露都不自知，身边家人也都相继辞世，他是残缺的。许定为报父仇焚书弃儒，化身残忍凶兽，自嘲“我也残，凶残的残”,所以他是残缺的。许褚想不到自己拿命手刃的仇敌竟然是冒牌货，死去的那一刻仍无法了结三十多年来的仇恨纠葛，他死后仍是残缺的。陆霜从父母双亡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残缺的，司马懿从家族被屠那天，他就不再完整了。
《残兵》，残的不光是身，还有心。
无论身残还是心残，不完整的他们都在追寻完整的“家”，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家”是完整的，因为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群雄并起的时代，而这样的时代，是个人吃人的时代。无论士农工商，只要你活着，就必将被卷入时代的车轮互相倾轧，破坏他人的完整以谋求自身的完整。这种畸形的需求让仇恨不断在自己与对方身上反复循环，直至一方彻底死于时代的车轮下。
国将不国，家不成家，残上加残。
这群英荟萃的时代，这悲凉可笑的时代。

“昨日英雄今为鬼，可怜寒食谁家哭。”

这是生于那个时代的人的命运，那我们的命运又在哪里？

完

2018.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