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母

清明前夕,我们来到母亲的坟前。坟就在老屋后面,土还是新的。天色阴暗,细雨朦胧,坟上一竿白纸随风飘摇,坟前几缕香烟缓缓浮升。在这样的天气里,母亲沉睡在冰冷的另一个世界,近在眼前却永难相见,兄妹几人的眼睛都红了。

打开老屋尘封的铜锁,母亲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卧室里,那个古色古香的木柜还在床边,上面摆放着母亲的遗像。老人家那样慈祥地望着我们,仿佛还有许多的话要对我们说。这是一块伤心地,半年前,寒冷的清晨,母亲在这床前跌倒,76岁的生命乐章嘎然而止。

那些天真冷,屋前的田里结了薄冰,寒风老是吹开堂屋的大门,把那些烧在母亲灵前的纸钱舞向空中。几个牙不关风的佛门中人,拖着凄厉的老嗓子,唱着“南无阿弥陀佛”,我们跪在漆黑的棺材前,泪往心里流去。

那个花白长髯的老先生严肃地说,不要当着母亲的面哭,那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你们的母亲蒋居士76岁了,这是喜丧,她是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享福,我们要高高兴兴送她老人家上路!”看到谁在抹眼泪,他便警告我们。

我母亲信佛,晚年皈依成了佛门弟子。

“下面,开棺观像,这是你们最后一眼看你们的母亲了,相处几十年,缘分已尽,就要分手了。”那个花白长髯老先生语调终于有些悲呛。

我再次握了母亲的手,理顺她额上的一丝白发,侧耳再也倾听不到她的鼻息。母亲面色红润,青帕裹头,很安详,她是睡着了。我久久凝视着她老人家,心想,妈,您老人家放心走吧,下辈子我们还作您的儿女!

唉,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生苦短,唯有我们好好活着,母亲才会真正安心的。

祭罢母亲,雨越下越密,物是人非,不忍久呆,心中惆怅无法排遣。

走时,母亲养了多年的那条头黑身白的大花狗,没有像往常那样,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为我们送行。它窝在门前一动不动,眼睛盯在别处,不知是沉浸在失去主人的悲痛中,还是为独自看守老屋的寂寞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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