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话 死亡启示录

      由于工作单位毗邻京城灵异圣地八宝山，所以我早晨上班时经常看到有送殡的灵车车队在微明的天色里迤逦而行，领头的通常是一辆别克商务车，车头挂着一个布扎的大黑花，一行车辆缓缓向前，庄严而诡异。

      每次上班遇见这种车队，我这一整天的运气都会非常的差，诸如电脑当机文档来不及保存啊，同一项工作来来回回不停返工啦，总之是各种小状况不断。起初我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心理暗示作祟，后来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阴阳有别，生死不同界。遇到这种事情就是会倒霉晦气走背字，不由得你不信。今天听同事讲起她舅妈的事情，更是让我无比坚信这一点。

      朋友的舅舅与舅妈都已退休在家，一双儿女各自成家立业，也都算得上事业有成，按理说老两口正是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没成想飞来横祸，舅妈在上个月的一天早晨出去买菜时，不幸发生车祸当场身亡了。

      舅妈离世对舅舅的打击可想而知，老人家悲痛欲绝，翻来覆去念叨着其实一切都有预兆，全是自己大意疏忽才害死了舅妈。一开始我同事和家里人都以为舅舅是悲伤过度才这么说的，后来听舅舅详细讲述了舅妈遭遇车祸的来龙去脉，才都隐隐觉得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在舅妈出事前不到一个月，也在同一个十字路口，发生过一起严重交通事故。有个赶着去上早班的女青年被一辆拉渣土的大卡车撞出十几米去，当场不治身亡。那时同事的舅妈也是去买菜，女青年被撞后就坠落在距离她不远的街道上。舅妈回来告诉舅舅，那女孩的脑袋整个儿被车撞憋了，脑浆鲜血喷得到处都是，别提多吓人了。

      就在舅妈边说着话边脱外套时发现，女儿前不久才给她买的那件大鹅羽绒服上竟也溅上了女青年的鲜血。舅妈觉得又晦气又窝火，一直骂骂咧咧地纠结着，想着洗洗再接着穿吧，又觉得怪瘆得慌。直接扔了不要却又舍不得，毕竟是大几千块买的名牌货，省吃俭用了一辈子的舅妈最终还是把那件染了血的羽绒服送去了干洗店。

      从此以后，邪门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接踵而至了。首先是舅妈目击了女青年交通事故事后，她的手机闹钟总在午夜三点一刻时炸响。舅妈作为退休在家的中老年妇女早就不定闹钟了，可不知为什么，一到夜里三点一刻她的手机就会准时想起。即使在睡前反复检查，确定了没开闹钟，一到那个点手机还是会响。最后舅妈无奈，只得关机睡觉。

      然后就是，那段时间舅妈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当有人在看你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能有所察觉。同事的舅舅说舅妈那段时间总是疑神疑鬼地四处查看，老说有人潜藏在角落里看着她。

      有一天晚上洗澡时，舅妈更是被吓得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非说自己在闭着眼睛洗头发时，觉得有人朝她后脖颈子吹凉气。舅妈说那种阴寒透骨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她吓得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大叫着跑出了洗手间。

      就在舅妈出事前三天的夜里，同事的舅舅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过那个发生事故的十字路口，发现围拢了一圈人在议论着“撞死人了”，他凑上前去问是谁被撞死了，那些“人”慢慢转过身来，木着脸孔说出了舅妈的名字。舅舅醒来觉得这个梦非常不吉利，还来不跟舅妈说呢，她就出事了。有好事的街坊告诉同事的舅舅，舅妈出事那天，刚好是前面那个女青年的三七。

      我想起美国电影《死神来了》系列中的情节，所有的死亡其实都有预兆。倘若同事的舅舅发现和重视那些匪夷所思的蛛丝马迹，就真的可以帮舅妈逃过一劫吗？结果不得而知。

      国人向来贪爱围观，大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热情。我倒是觉得同事舅妈的故事可以给那些伸长了脖颈的看客们提个醒儿，逝者长已矣，托体同山阿。所谓逝者为大就是告诉我们要对死亡心存敬畏，当一个生命终结离开时，要懂得慎重追远，庄重得体地告别。

      或许当你带着戏谑猎奇的目光兴奋陶醉地观看热闹时，沉重可怖的代价早已加诸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