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质期(Tiny nov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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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和L谈了6年恋爱，在大学毕业、也就是交往跨向第七个年头的那天，两人决定用结婚登记给这段恋情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T和L各自捏着父母交代的户口立在民政局的服务窗口。

“你们来办什么呀？”

“来登记结婚证。”

“身份证、户口本那些都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T很慎重地递出了证件和材料，像招聘会上递交简历一样。

“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唔。”

“没带合照？”

“嗯……没来得及。”L接话。

“那去那个办公室照相去。”L拉着T过去，对着窗玻璃理了理刘海，满意地笑了。等待取照时，T望向窗外出神。平地蹲着的一只狗，脖子上隐约可见镶铆钉的项圈，一根红色的皮带。跟L的裙子一个颜色。

感觉旁边的人拽了拽衣角，回过神来一叠崭新反光的照片定在T面前，L拉过他的手两人又一起回到办证窗口。

“照好啦？”“行了，过来选个时间，商量好了画个勾签个字。”

T捏着签字笔正准备写，L“咦”了一声，说：“等一下。请问，这里的三个月、半年、一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刚才说的选时间，是……“

服务台里探出一张长脸：”什么什么意思？让你们给结婚证选个时间期限啊！从你们办下证的这天算起，‘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后的今天结婚证失效，懂吗？“

T和L不解地望了望长脸，又不解地对视了一眼，仍旧满脸问号。

“怎么从来没听说有这样的选择？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

“嗨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办结婚证怎么连这也不知道？去年就有的事儿了，没听人说过？”

看面前的年轻人依旧不知所云，长脸换了个胳膊撑在台子上继续说：“那云图省的事儿知道吧？年年结婚和离婚的比率都是1:1，就是结多少对儿离多少对儿。去年元旦有几对儿刚把资料办好交到工作人员手里，才审个证件的功夫，那对儿就吵吵着找工作人员说‘不结了、不结了’，这边柜台才刚把章戳上。领证儿的两人不愿意了，嚷着说马上办离婚。后面排了十几号人等着领结婚证，哪有空？然后那对儿就开始闹起来：‘什么破证，结要办，离要办，手续一堆。怎么就不能像食品一样设个保质期让要领证儿的自己选呢！我选个一年半载的期限，过不下去了证扔那儿等它自己过期不就完了！’那一串儿等着领证的人，觉着这话儿是那么回事，开始纷纷跟自家对象商量。没两分钟，又有两对儿站出来说：‘这想法不错，民政局这边的政策也该顺应一下民众的需求。’”

长脸接着忿忿地说：“你说这什么事儿？当时有些个跟自己对象提这事儿，在那服务大厅就吵开了。有的呢又觉得还不错，商量着哪个期限合适。现场一团遭，最后安保强制清场。可事儿还没完，云图那是特别行政区，不知这事儿怎么传到民众议会那儿去了，隔不久议员就提了‘分档制定婚姻有效期限’的议案，这民意投票是53%赞成，47%反对，就通过了。云图那边把这法案一颁布，离婚率看着就往下掉。现在全国都在试着推行。”

尽管对方解释得详细，这边听的人还是不可置信。一种紧张感弥漫开来，

“所以，你们选一个期限吧。其实真有感情的也不在乎这点形式，对婚姻有信心的也有直接选择‘无限期’的，这么做呢无非要离的时候跑一趟办个手续，还跟以前一样的程序，没什么要紧。退一步说，考虑个万一的情况，协商好了期限，大家好说好散也免得费事。感情的事儿谁说的准？会变的事儿谁也保证不了。”

一番连珠炮下来，L虽然吃惊，心里却觉得荒唐。尴尬地对长脸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不过我们还是按原来的形式走，不选期限。”

L侧着脸望了望T，只见他盯住面前的纸张出神，顺着T的眼光看去，是长脸放在服务台上的婚姻期限表。L觉得那些数字异常刺眼，于是晃了晃T：“我们就按原来的程序来，对吧？”

T回过神，匆忙地回答道：“啊……你说选一年吗？虽然短了点，不过彼此适应一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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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微小说（脑洞）源于我亲爱的弟弟的一句感叹：“如果结婚证能过期。”他就是个天才。感情是易变的，承认它变了却是难事。现实的很多烦恼都是因为不合时宜，女孩舍不得扔过时的衣服和人舍不得放置旧情是一回事儿，被一点习惯阻挠，啃着鸡肋又渴望大餐，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