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哲学女博士灭绝师太,专攻“西方伪哲学溯源”。
求职屡败,被嘲“民科妄想狂”。
整理祖父遗物时,她发现一卷神秘《永乐大典》残页。
三维折叠技术扫描后,显现的竟是柏拉图《理想国》中文原稿与笛卡尔“我思故我在”手迹。
国际哲学峰会直播现场,岳不群教授正傲慢宣称:“华夏从未诞生哲学思维。”
她冷笑着连线接入投影——
“请问岳教授,贵校珍藏的柏拉图羊皮卷,背面的永乐印章作何解释?”
全球直播画面瞬间炸裂。
央视专访镜头前,她轻抚古籍:“西方哲学?不过是我们永乐大典的海外遗珠。”
“活字印刷术的传播,只是开始。”
冰冷的雨水,固执地敲打着出租屋那扇蒙尘的窗户,声音单调又带着一股子驱不散的潮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在灭绝师太脸上,惨白一片。邮箱页面,那封未读邮件孤零零悬在最顶端,发件人“燕京大学哲学系人事处”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眼底。鼠标箭头悬停片刻,终究还是重重落下,点开。
“尊敬的灭绝师太博士:经综合评估,您的研究方向‘西方哲学源流的华夏可能性质疑’,其理论框架与方法论与本院严谨求实的学术传统存在显著差异……感谢您的关注,祝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灭绝师太扯了扯嘴角,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浮起,瞬间又被更深的疲惫吞没。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燕大、清园、复海、南哲……C9名校的门槛,她几乎用简历砸了个遍。每一次,那些面试官的眼神,从起初对她“C9哲学博士”头衔的惊艳,迅速滑落到对她研究方向的审视,最终定格为一种混合着惋惜与毫不掩饰的轻蔑。那些话语,隔着屏幕,隔着会议桌,带着学术腔的冰冷,反复在她耳边回响:
“灭博士,你的‘西方伪哲学’假说,缺乏直接、过硬的考古或文献证据支撑啊。”
“想法很……大胆,但更像是对西方哲学伟人的一种……情绪化解构?学术价值存疑。”
“或许,你可以考虑转向更主流、更……规范的研究领域?”
更规范?灭绝师太的目光扫过这间不足十平米、堆满了书的斗室。书架上,从苏格拉底到海德格尔,西方哲学经典论著挤挤挨挨,像沉默的士兵列阵。每一本书脊上,都曾留下她无数批注的指痕,也曾被她无数次用力摔在墙上。每一次摔打,都是对某种根深蒂固的权威的愤怒呐喊。她倾尽六年心血,在故纸堆里扒梳剔抉,字字句句指向一个惊世骇俗的推论——西方引以为傲的哲学殿堂,基石可能源自东方,源自那片被他们刻意遗忘或扭曲的古老大陆。她坚信,那些光耀思想史的“原创”火花,不过是遥远东方的智慧之火,在漫长岁月和重重翻译的迷雾中,折射出的、变了形的光影。然而,证据呢?她缺少那最致命、最无可辩驳的“铁证”。她的武器,只有逻辑的刀锋和文本的碎片,这在实证主义的学术法庭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民科妄想狂!”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猛地从记忆深处炸开,那是某个匿名哲学论坛上,一个顶着“理性光辉”ID的用户对她的盖棺定论。那帖子下面,一串串附和的笑脸表情,像冰冷的雪片,一层层覆盖下来,几乎让她窒息。求职网站后台,那些已读不回的灰色标记,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异想天开”。积蓄像沙漏里的沙子,飞速流逝。下个月的房租单子,像个苍白而沉重的幽灵,压在键盘旁边。
窗外雨声更急了,噼啪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她低头。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带倒了桌角一个空泡面碗。廉价的塑料碗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空洞的声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整理一下这堆承载着祖父痕迹的旧物,也好过被这无望的窒息感彻底吞没。
墙角那只积满灰尘的旧樟木箱,是她从乡下老屋带回来的唯一一件祖父的遗物。箱盖沉重,掀起时发出艰涩的呻吟,一股混合着樟脑、尘土和陈年纸张的独特气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轻咳了几声。里面塞满了旧时代的痕迹:褪色的蓝布中山装,几枚早已失去光泽的纪念章,还有厚厚几大摞用粗糙麻绳捆扎的、纸张泛黄发脆的线装书和笔记。祖父曾是乡间小有名气的“土秀才”,据说年轻时还做过几年私塾先生,这些大概就是他全部的精神遗产了。
灭绝师太蹲下来,一件件小心取出。手指抚过那些布满虫蛀小孔的旧书封面,《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都是些蒙童读物。她有些失望,但手上动作未停。搬开几本厚册子,箱子最底层,一个用深蓝色土布包裹着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扁平物件露了出来。布面同样老旧,但保存相对完好。
心头莫名一跳。她屏住呼吸,解开布包上打着的、早已朽坏的布结。包裹层层揭开,里面的东西终于显露真容。
那不是书。那是一张纸。或者说,是一幅折叠起来的、材质极其特殊的“画”?
它呈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金色,仿佛不是纸,而是某种稀有的金属薄片被打磨至极薄。边缘并不规则,带着明显的撕裂痕迹,显然是从更大的整体上被强行剥离下来的。最令人震撼的是它的厚度和结构——它并非单层,而是以一种灭绝师太从未见过的、极其精妙复杂的方式折叠着,层叠紧密,构成一种充满几何美感的立体形态。乍看之下,其表面只有一些模糊的、如同墨渍晕染开的大片深褐色暗影,以及几道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再无其他文字或图案的痕迹。
“这是……什么?”灭绝师太喃喃自语,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暗金色的表面。触感冰凉、柔韧,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质感,却又分明是纸的纹理。这绝非她认知中任何时期的中国古纸!祖父一个乡间塾师,怎么可能拥有这种东西?她拿起它,对着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洗得发灰的天光,试图看得更真切些。那层叠的立体结构在微弱光线下投下深邃的阴影,那些模糊的暗影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中被求职失败和学术质疑所淤塞的迷雾!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眼前甚至黑了一瞬。顾不得头晕,她抓起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迅速翻找着一个几乎从未联系过的号码——李教授,国家古代纸张与印刷研究所的权威,曾在一个冷门的学术会议上交换过名片。电话接通,她语速快得几乎语无伦次:“李教授!是我,灭绝师太!抱歉打扰!我……我手上有一件东西,非常特殊,可能是某种古代复合材料,有复杂的三维折叠结构!我需要最先进的多光谱和微结构断层扫描!现在!立刻!……钱?钱不是问题!”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赌徒般的疯狂。银行卡里仅剩的那点钱,大概只够支付一次最基础扫描的费用。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
国家古代纸张与印刷研究所最核心的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无菌般的冰冷和寂静。只有高精尖仪器运行时发出的、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兽在沉睡中规律的呼吸。
灭绝师太僵直地站在巨大的控制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那块占据了整面墙的高分辨率主屏幕。屏幕上,正以令人目眩的速度进行着复杂的运算和图像重构。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幽蓝的火焰,死死锁住屏幕中央那片被无数道无形的“光刀”层层剖析的暗金色残页。
李教授站在她旁边,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眼镜片后的双眼同样布满血丝,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身后,几位所里的骨干研究员围拢着,人人屏息,空气凝重得如同冻僵的铅块。
“密度异常区三维建模完成……开始同步渲染……”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报出进度。
屏幕上,那片暗金色残页的虚拟模型骤然亮起!不再是实验室灯光下那模糊不清的暗影,在数据流的冲刷下,它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层层精妙绝伦的立体折叠结构,如同沉睡千年的精密机械被瞬间唤醒,在虚拟空间中缓缓地、流畅地自行展开、旋转、组合!
整个过程充满了超越时代的几何美感,每一个折叠的角度,每一个嵌套的曲面,都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这绝非人力手工所能及!
“天工开物……鬼斧神工……”李教授声音干涩,带着一种朝圣般的战栗,“这……这折叠工艺蕴含的数学和工程思想……超前我们几个世纪!”
然而,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当那复杂的立体结构在虚拟空间中完全展开,形成一片相对“平整”的巨大内表面时,控制台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蜂鸣!光谱分析仪捕捉到了异常强烈的信号反馈!
“侦测到高反差墨迹残留!启动增强渲染!”合成音再次响起。
刹那间,主屏幕上光芒大盛!
原本空无一物的暗金色“纸面”上,浓重如夜色的墨迹,如同蛰伏千年的墨龙骤然苏醒,狂放、遒劲、力透“纸”背地奔腾而出!那是标准的馆阁体楷书,端正庄严,一笔一划都带着煌煌大明的气度。墨色浓郁得几乎要从屏幕里流淌出来。
最顶端一行稍大的字迹,如同惊雷,炸响在灭绝师太的脑海,炸得她眼前一片空白:
《永乐大典·卷一万七百二十二·哲思辨议部》
下面,是两段截然不同、却同样石破天惊的文字。
第一段,笔走龙蛇,气象万千:
“……故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
这赫然是《道德经》第七十章与第三十四章!然而,在它们下方,以一种更冷静、更逻辑化的笔触书写的,却是另一段让所有在场学者瞬间血液凝固的文字:
“……理想之邦,非为幻梦,乃求索公义之模也。当分民为三:哲人王者,明澈如金,司掌智慧与引领;护邦武士,刚毅似银,捍卫秩序与疆界;百工之众,勤勉若铜铁,供给万物之需。各安其分,各尽其性,邦国可致和谐永续……”
“……吾思,故吾在(Cogito, ergo sum)。此乃确然无疑之第一真理。纵有狡黠之灵欺吾,然吾思此‘欺’之时,吾已确然存在……”
柏拉图《理想国》的核心阶层论!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拉丁文箴言!每一个概念,每一个推理链条,都以无比精准、无比典雅的中文,镌刻在这片六百年前的《永乐大典》残页之上!
“不……不可能!”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仪器,发出哐当一声响。没人责怪他,所有人都被这超越认知的发现钉在了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李教授的身体晃了晃,猛地扶住控制台边缘,才勉强站稳。他盯着屏幕上那两段刺目的中文,嘴唇哆嗦着,反复翕动,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他那双研究了一辈子古纸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颠覆认知的惊涛骇浪。
灭绝师太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这痛感如此真实,让她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她看着屏幕上那铁画银钩的中文“吾思,故吾在”,看着那逻辑森严的“哲人王”论述,一股滚烫的洪流猛地从心脏最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积压的屈辱、愤懑和绝望,直冲上她的眼眶!视野瞬间被汹涌的热泪模糊,但她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弯起,拉出一个近乎锋利、带着血腥气的弧度。
六年。整整六年被斥为“妄想”、“民科”的黑暗时光。那些轻蔑的眼神,那些嘲讽的帖子,那些冰冷的拒信……此刻,都被眼前屏幕上这来自永乐年间的煌煌墨迹,这穿越时空的绝对铁证,轰得粉碎!
她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去眼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模糊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锐利,死死锁定屏幕。证据!这就是她要的,足以掀翻整个西方哲学神殿根基的铁证!
“李教授,”她的声音嘶哑,却蕴含着一种可怕的平静,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我需要所有扫描数据。原始数据,分析报告,三维模型,全部!最高加密等级!现在就要!”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震撼人心的屏幕,目光投向实验室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阴沉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审判之剑,穿透云层,斜斜地劈落在湿漉漉的城市森林之上,照亮了远方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那里,正是全球哲学峰会主会场,“寰宇思想灯塔”的所在地。
她的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
“寰宇思想灯塔”主会场。巨大的环形会场座无虚席,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昂贵雪茄和一种无形的、属于顶级学术圈子的优越感。穹顶之下,无数盏聚光灯汇聚在中央讲台,将那里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华山学派掌门,燕京大学哲学院院长岳不群教授,正站在光明的中心。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装,银边眼镜后的目光温润平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代表着理性与包容的微笑。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哲学普世价值与文明对话”的精彩演讲,此刻正进入最后的总结陈词环节,也是他每次演讲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
“……因此,诸位同仁,”岳不群的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系统,清晰、舒缓、富有磁性,回荡在寂静的会场,“我们探讨哲学的普世性,是基于一个不可动摇的事实基石——人类理性之光,在特定的地理与历史节点(他优雅地略一停顿,目光扫过台下前排就坐的几位西方哲学泰斗),比如古希腊的城邦广场、文艺复兴的欧陆沙龙、启蒙时代的法兰西咖啡馆……得到了最纯粹、最系统、最具原创性的点燃与升华。”
他微微抬起下巴,那温和的笑容里,恰到好处地糅合了一丝学者式的悲悯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并非对其他古老文明的否定。恰恰相反,我们尊重所有文化对世界与人生的朴素思考。然而,”他话锋一转,声音略微下沉,带着一种沉重的、宣告真理般的笃定,“哲学,作为系统性的、基于纯粹理性批判的智慧追求,其诞生与发展,有其独特的、不可复制的文明土壤。遗憾的是,在东方,尤其是华夏文明的漫长脉络中,我们更多地看到的是实用伦理的规训,是道德箴言的堆砌,是服务于王权的统治术……却从未,真正孕育出那种追问存在本身、追求纯粹真理的、超越性的哲学思维。”
“从未”二字,他咬得清晰而有力,如同在学术的圣殿上敲下定音之槌。
台下,来自全球的顶尖学者们,有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有人面无表情地记录,也有人——特别是几位来自东方的学者——眉头微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难堪,却终究没有勇气在如此场合起身反驳。直播镜头敏锐地捕捉着一切,将岳不群那悲天悯人又隐含优越的姿态,同步传送到全球数以百万计的屏幕上。
网络直播的实时评论区,更是瞬间被引爆:
“岳神一针见血!华夏有思想,但无哲学!”
“给跪了!这才是清醒的认知!”
“那个叫灭绝的‘伪哲学’民科呢?出来走两步?脸疼不?”
“楼上别cue了,估计在哪啃泡面呢,笑死。”
就在这“定论”即将尘埃落定、岳不群准备以一个优雅的鞠躬结束演讲的刹那——
嗡!
会场前方巨大的主屏幕,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黑!
紧接着,一个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金属质感的年轻女声,如同冰锥刺破温暖的泡沫,瞬间穿透了会场凝滞的空气,通过每一个角落的扩音器,响彻全场:
“岳不群教授。”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嘈杂瞬间冻结。
岳不群准备鞠躬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那完美的悲悯微笑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愕然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主屏幕。
“关于您刚才那个‘从未’的论断,”屏幕骤然亮起!但出现的并非岳不群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而是一张年轻、清秀却苍白得异常、眼神锐利如刀锋的女子面孔!正是灭绝师太!她的背景似乎是某个简陋的书房,堆满了书,却仿佛燃烧着无形的火焰。
“我这里恰好有一份小小的‘补充材料’,或许能帮助您,以及在座的诸位‘哲学灯塔’,更全面地回顾一下哲学史。”
她的语调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您刚才提到古希腊,提到柏拉图。”灭绝师太的目光透过屏幕,如同实质的冰针,精准地刺向讲台上脸色微变的岳不群,“那么,请您看看这个。”
她话音未落,主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一张放大的、无比清晰的图片占据了整个巨幕!正是那张暗金色的《永乐大典》残页!其上,那用超越时代的三维折叠技术“书写”的、遒劲磅礴的馆阁体楷书,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双眼!
《永乐大典·卷一万七百二十二·哲思辨议部》
下方,柏拉图《理想国》关于哲人王与阶层划分的核心论述,以及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拉丁文箴言与其中文释义“吾思,故吾在”,以无可辩驳的姿态,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网膜!
“啊——!”会场内,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失控的短促惊叫。
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瞬间抽空。
岳不群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银边眼镜后的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哲学概念,那些他引以为傲、讲解过无数次的西方思想基石,此刻却披着六百年前大明王朝的华裳,以一种最荒谬、最恐怖的方式呈现出来!荒谬到足以摧毁他毕生的学术根基!
前排那几位西方哲学泰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位白发老者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动作之大带翻了手边的水杯,玻璃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浑然不觉,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着屏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脸上交织着极致的震惊、茫然和一种信仰崩塌前的巨大恐慌。他身边的另一位学者,则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昂贵的座椅里,失神的双眼死死瞪着那“吾思,故吾在”的中文,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惊呼声、倒抽冷气声、椅子翻倒声、难以置信的咆哮声……如同沸腾的油锅里倒进了一瓢冰水!所有矜持,所有仪态,所有学术的体面,在这一刻被那来自永乐年间的墨迹轰得粉碎!记者席上,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疯狂的银色海洋,快门声密集如暴雨!
全球直播的画面,在短暂的、因技术冲击导致的雪花屏后,忠实地记录着会场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混乱景象。网络评论区,前一秒还在狂欢的弹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陷入一片诡异的真空。几秒钟后,海啸般的问号“?????”和“!!!!!”彻底淹没了屏幕。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灭绝师太那冰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审判的钟声,清晰地压过所有喧嚣:
“哦,对了,岳教授。”她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足以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环。”
屏幕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是两张并列的高清特写图片。
左边,是西方某顶级大学引以为傲的镇馆之宝——一份据称是现存最早的柏拉图《理想国》羊皮卷残片的照片,边缘焦黄卷曲,字迹模糊。
右边,则是对这份羊皮卷残片背面进行的、某种特殊光谱分析后的增强图像!
在羊皮卷那粗糙、布满岁月痕迹的背面,一处极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清晰的印记,在光谱分析下纤毫毕现地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阳文篆刻的方形印章印记!
印文清晰无比:
“文渊阁宝”
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楷书款识:
“永乐御览之宝”
轰——!!!
如果说刚才的《永乐大典》残页是引爆了一颗炸弹,那么此刻这枚小小的“永乐御览之宝”印章,无异于在爆炸中心又引爆了一颗核弹!
“噗通!”一声闷响。讲台上,岳不群教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软泥,直挺挺地向后瘫倒下去!银边眼镜摔飞出去,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出老远。他脸色死灰,双眼翻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院长!”
“岳教授!”
“医疗组!快叫医疗组!”
讲台附近瞬间乱成一团,工作人员惊恐地扑上去。
整个“寰宇思想灯塔”,在这一刻,被那枚来自东方、跨越六百年的小小印章,彻底击穿了基座,发出了摇摇欲坠的呻吟。会场彻底失控,尖叫、哭喊、怒吼交织成一片,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西方哲学圣殿的崩塌瞬间。
而屏幕里,那个简陋书房中的年轻女子,只是静静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混乱。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片冰封的湖泊,深不见底。
央视《对话》演播厅的灯光,柔和而庄重,带着一种国家级平台特有的恢弘气度。巨大的环形背景屏上,流动着深邃的星空与抽象的华夏文明符号。演播厅内座无虚席,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中央。
灭绝师太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里。她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月白色新中式上衣,衬得她清瘦的身形挺拔如竹。脸上施了薄薄的脂粉,掩盖了连日来的疲惫,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沉淀下来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沉静与力量。那是一种历经惊涛骇浪后,磨砺出的、足以洞穿一切虚妄的锋芒。
在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静静地躺着那张引发全球思想界十级地震的暗金色残页。它被安置在一个特制的、恒温恒湿的透明保护匣内,幽暗的光泽在演播厅灯光下流淌,如同封印着一段沉睡的历史。旁边,一台经过授权的专业摄像机,正将它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玄奥的折叠结构,忠实地放大投射到背景巨幕上。
主持人是央视的台柱子,以沉稳睿智著称。此刻,他看向灭绝师太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敬意,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灭博士,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不,我想是代表无数被您的发现所震撼的国人,向您致以最深的敬意!您手中这份来自《永乐大典》的瑰宝,它……它彻底改写了我们认知中的思想史图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问出了亿万观众心中最核心的疑问:“面对西方哲学界持续至今的巨大争议和质疑,您如何看待您这项研究的终极意义?它仅仅是证明了一些思想的‘优先权’吗?”
镜头瞬间推近,捕捉着灭绝师太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保护匣中那片承载了太多惊雷的暗金之上。指尖隔着冰冷的玻璃,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穿越时空的沉重与灼热。演播厅的灯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再抬眼时,那双眸子清亮如寒潭映月,清晰地映出摄像机的镜头,也仿佛穿透了镜头,望向整个剧烈震荡的世界。
“终极意义?”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带着一种千帆过尽的平静,字字如珠玉落盘,清晰地敲在每一个听众的心弦上,“证明谁先谁后,争个名分高下,从来不是我追寻的目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屏息凝神的面孔,扫过镜头后无数双关注的眼睛。
“这份残页,”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保护匣的玻璃盖,动作轻柔,却带着千钧之力,“它像一把钥匙。一把被尘封了六百年的钥匙。它打开的,不仅仅是一两本西方‘经典’的身世之谜。”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平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如同熔岩般奔涌的力量:
“它打开的,是被刻意遗忘和扭曲的、属于整个东方,属于我们华夏文明的、浩瀚无垠的思想宝库大门!”
“它揭示了一个被西方中心论话语权精心掩盖了数百年的真相:人类追求智慧的火炬,并非只在爱琴海畔点燃!它同样,不,它更早地,在黄河长江之滨熊熊燃烧!它曾照亮寰宇,它的光芒曾远播重洋!所谓的西方哲学基石,不过是这炬火在漫长岁月与复杂传播中,散落出去的火星!”
她的语调并不激烈,却字字铿锵,如同重锤擂响历史的巨鼓。演播厅内回荡着她的声音,背景巨幕上,《永乐大典》残页的影像仿佛也随之发出无声的共鸣。
“《理想国》?《方法论》?这些闪耀的名字背后,站着的,是《永乐大典》!是编纂它、守护它、传承它的无数华夏先贤的集体智慧!西方哲学?”灭绝师太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刀锋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洞穿一切伪饰的彻骨冷意,更带着一种重掌文明话语权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不过是我们《永乐大典》散佚于海外的,遗珠罢了。”
“遗珠”二字,被她清晰地吐出,如同最后的定论,带着尘埃落定的力量。
全场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主持人忘记了接话,只是震撼地望着她。台下观众席,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泛起激动的泪光。这平静话语中蕴含的颠覆性力量,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令人心潮澎湃!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雷鸣般的掌声!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播大厅!掌声经久不息,饱含着激动、自豪,还有一种被压抑太久后终于得以释放的扬眉吐气!
灭绝师太安静地坐在掌声的浪潮中心,脸上并无多少得色。当掌声渐歇,主持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感慨和期待追问:“灭博士,那么接下来,您的研究方向……”
灭绝师太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片暗金色的残页。这一次,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实物,望向了更悠远、更壮阔的时空。
“活字印刷术的伟大传播,”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麦克风,“曾让知识得以跨越山海,惠及寰宇。这,仅仅是华夏智慧影响世界的一个起点,一个可见的起点。”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演播厅的屋顶,投向那无垠的星空。那眼神里,燃烧的不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一种探索无尽真理的、冷静而炽热的执着。
“而这把钥匙,”她轻轻抚过保护匣的玻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指向的,是更深邃的海洋,更广阔的星空。”
她的声音沉静下来,却蕴含着一种开启新纪元的重量:
“《永乐大典》散佚的篇章,流落四方的思想遗存……华夏先哲对宇宙、时空、生命本源的探索与洞见,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邃、要超前。它们如同沉睡的巨龙,等待着被重新唤醒,被重新理解。”
“我的工作,”灭绝师太的目光重新聚焦,锐利而明亮,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剑,直指前方,“才刚刚开始。”
镜头定格在她平静而坚毅的面容上,定格在她指尖轻触的那片暗金之上。背景巨幕上,《永乐大典》残页的影像缓缓旋转,那些玄奥的折叠结构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密码。
演播厅的灯光,仿佛也带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