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戎痕（22）

二十二      深夜里的纠结

        北国的冬夜，朔风吹雪，一道道的雪烟在低吼着。似乎向人们显示冷酷的威严。办公楼前的蓝球场上，四周围起了清理的雪堆。

        晚饭后的萧剑迎着凌厉寒风，在球场上来回的走着，想借着这冰冷的雪雾，浇灭心中燃烧的烦恼。

        一顿饭的工夫，凉气穿透了大衣和棉袄，大头鞋也有些冻脚了。萧剑紧了紧皮大衣的衣襟，双手操在袖筒里，向办公楼走去。他要回办公室，再看看父亲的来信，想从中找出更多的信息，来解开心中的迷惘。

        办公楼里的窗户大多数都熄灯了，只有少数的窗口还闪烁着温和的灯光。二楼五号首长的办公室却灯光明亮，人影晃动。参谋长召开的作训工作会议正在进行中。

        常科长汇报完作训实施方案，又详细讲解了预案的具体实施细则。细则有理论，有根据，有图例说明，还有详细的解释和论证。五号首长听完很满意。参加会议其他首长也感到预案很现实，论理很新颖，大家都很赞同。

        会议讨论完作训预案和野营拉练的具体实施计划，在众多的赞许声中结束了。

常科长拿起预案准备回去整理打印上报。他起身刚要走，参谋长叫住了他：“常科长，你们今年的作训方案完成的挺快，而且内容具体详细，不拘于老套路，思想新，完全符合新的训练大纲的要求，这个预案是谁的手笔？”常科长笑着回答：“参谋长，这套方案按着训练大纲的要求，是你出的思想，我让萧剑作的。”参谋长说：“我想到了，年轻人不拘老的套路，思想有创新，方案图文并茂，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是不多见的实施方案!”常科长说：“萧剑的阅历在同龄人中是丰富的。老三届毕业生，下乡知青，当过武装基干民兵连长，生产队长，他沉稳不张扬，思维敏捷，心思慎密，又能吃苦，文笔也很好。现在科里的上报材料大多都由他主笔，只要领导出思想，他就会按要求完成任务。”参谋长说：“常科长，我对你说过，这小伙子是个好苗子。好好的培养他，军事人材难得呀!”常科长说：“参谋长，是的!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潜质，当前在重点培养之中，提干外调已经搞完了，最近支部通过决议，准备吸收他为预备党员。志愿书已经给他了，等待支委讨论。”参谋长说：“好，作训实施方案抓紧上报，待批准后下发执行。”常科长：“是!”敬礼后开门走出参谋长的办公室。

        作训科办公室里。萧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父亲的来信，整封信的文字都快倒背如流了，依然沒有找出想要的答案，他用手指推着头发思索着……

        常科长把材料送回自已的办公室。返身出来，看到作训办公室里灯光还亮着，心想一定是萧剑在里面，于是推门走进来。

办公楼的走廊静悄悄的，轻轻的脚步声和推门的声响打断了萧剑的沉思，他起身要去看看是谁，就见常科长已经推门走进来，萧剑忙说道：“科长，开完会了？”常科长说：“会议开完了，五号首长对咱们科的预案很满意，也很欣赏，还特别表扬了你有见解，思路新。”萧剑说：“整个预案按大纲的要求，是上级首长和科长你们出的思想，我具体操作的，材料好是你们的指导思想好。”常科长说：“别的不说了，你抓紧把志愿书看看，按要求填写好，早点拿给我，支部好讨论。”萧剑说：“是!科长，我抓紧。”

        常科长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萧剑一个人。

        “嗒嗒嘀，嗒嗒嘀，嘀嗒嗒…”熄灯号响起，营房和办公室全部熄灯了，军营里一片寂静。

        夜色朦胧，阴云时而遮住冷月惨淡的光辉，不时的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萧剑的心也像这晴空渐渐地蒙上一层阴霾。他十分的纠结!

        常科长方才的话在自己的耳边回响：“抓紧时间填好志愿书，支部等着研究…”父亲的来信（舅舅是反革命杀人犯。）意想不到的行行字迹又映入眼帘。这封信的内容向不向组织讲？组织知道后，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会有影响!那么就不向组织说明，待…。萧剑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父亲从小就教育他做人要光明磊落，对外要身净如水，让别人看得透，做一名正直的人。多年来受党的教育培养，加入少年先锋队，中国共青团，最起码的觉悟就是对党忠诚。不管讲了以后会怎样，还是同组织讲清楚。这时耳旁又响起林大志的声音：“祝贺你!你是这批兵中第一批要入党的人，组识问道解决了，以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萧剑又陷入了沉思。讲了受影响，不讲对组织不忠诚。他拉开窗帘，对漫漫的夜空长叹，“舅舅呀!你的问题怎么不早也不晚，偏偏就非得赶在这节骨眼上!让我怎么办？”

        萧剑又一次面临着艰难的决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