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2)续

捞鱼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大女儿刚给我交待完任务,小女儿的电话就来了,说她在蛋糕店等她姐姐。

我有点生气,心想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屁股还没坐热就往外跑,真是崽大崽世界,做父母的鞭长莫及啊!

我盯着大女儿放在桌上的小鱼缸,见那些小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摇头摆尾,上下翻腾,争先恐后的抢食着刚投下去的鱼料。

我越看越觉得像我小时候常捞来玩的一种小鱼一一鳑鲏。

望着鱼缸里的小鱼,我脑海中那些小时候捞鱼的场景像过电影般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我有两爱四怕,两爱,就是爱摘野果爱捞小鱼;四怕,就是怕蛇怕蚂蝗怕蜘蛛怕毛毛虫。为此,不管做什么事,我从不单独行动。

我们那个年代,特别是农村 ,小孩子间的男女界线是泾渭分明的,小男孩跟小女孩玩不到一块去。我们这些胆小的小女孩要想吃野果子吃鱼,只能结伴行动。

那时候的我们野的很 ,父母出勤做集体工,没时间管我们,我们这些小屁孩就各显神通,抓鱼摸虾摘野果,男孩子能做的事女孩子也不甘示弱样样来,为此,我们这些女孩子出过不少洋相。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要好的女孩拿着畚箕去禾田间的小水沟捞鱼,因见一个水潭的水不多,而且连接水潭的上下水沟已断流,潭水也很浑浊,我们估计水潭里面会有很多鱼,于是我们便决定把潭水斛干做捉鱼。

我们派人回家拿来水勺盆抄网斛斗,准备开干。

那时的农村不像现在的农村,蚂蟥和蛇满地爬,特别是蚂蟥,说句吓人的话,只要你敢动它的地盘——水,它一定缠上你。

开始斛水了,打头阵的是被我们叫作半公乸(土话:假小子的意思)的林英,她是我们几个人当中胆子最大的一个。

小水沟并不宽,我们小孩子都能把两腿叉开踏到水沟的两边。胆大的林英嫌叉开两腿斛水使不上劲,便卷起裤管下到水潭里斛水。

随着林英一起一落的斛水,水潭里的水位开始慢慢往下落,林英浸在水里的两条腿随着水位的下降慢慢的露了出来。

“哎呀!你们看啊!阿英腿上附满了蚂蟥!”胆小的林红惊叫起来。

“大惊小怪!蚂蟥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老虎,怕它吃了你呀!来了!看好了!我要扔蚂蟥了!”林英满不在乎的说着,见林红咿咿呀呀的惊叫着,于是便恶作剧的探手往小腿上横七竖八大大小小吸附着的蚂蝗堆上一摸,揪下一条肚子鼓鼓的吸满血的蚂蟥,作势要往我们站的这边扔来。

我们怕蚂蟥掉到身上,都纷纷惊叫着躲开,胆小的林红更是跑的远远的。

林英见小伙伴都跑开了,便笑着跨爬上沟堤,边揪着小腿上的蚂蟥边叫道:“大伙儿说好轮流斛水的啊,我已经打头阵斛了水了,该轮到你们斛水了。”

我们这些跑开了的人听了林英的话,便都回拢过去,我见林英小腿上被蚂蟥咬破的地方鲜血直往下流,便问道:“不痛吗?”

林英边把揪下来的蚂蟥往一旁的水稻田里扔边说道:“不痛,是甜口蚂蟥。”

蚂蟥咬人,一种让人感觉非常疼痛难忍,一种却让人无法感受到疼痛的感觉,因而乡下人凭感觉把蚂蟥咬人分为甜口苦口之说。

说林英胆大,那可不是一般的胆大,也许是因为蚂蟥咬伤了她,让她流了好多血,又或许是为了在小伙伴们面前秀一把,林英把好几条蚂蟥用草棍子翻了肚子插在地上,说是晒蚂蟥干,看的我们心惊胆战,都说林英这家伙的胆是水缸做的,不是一般的大。

我瞪着林英被蚂蝗咬的鲜血淋漓的小腿,一面拿草帽扇风,一面用衣袖不停的擦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汗水。

轮流斛水了,胆大的为了斛水舒服些便学林英下水里去斛水,胆小的只好两腿叉开踏着沟堤吃力的一弯腰一抬头的斛着水。

其实,我们这些女孩子绝大部分都是怕蚂蟥的,只是怕的程度不同而已,像林英这样的,算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很少见。

那些学着林英下到水里斛水的小伙伴,有点像我们乡下人常说的土话:阿聋(聋子)打(放)纸炮(鞭炮),又狂(惊)又好(喜);因为她们虽然学林英下到水里去了,却时刻盯着自己的两条小腿,时不时把腿拔出水面观察是否有蚂蟥吸附在小腿上,要是有,马上蹦跳上沟堤,并且再不敢下水斛水了,都叉着沟堤斛水了。

叉着沟堤斛水效率低,斛半天水,水潭里的水不见落下去多少,最后还是林英看不下去,自己包了斛水的事。不过,在斛水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很搞笑的事,那就是林红被蚂蟥咬了。

林红因为胆小不敢下水斛水,她便叉着沟堤用长柄水勺斛水,不知怎么搞的,一条小指头般大小的蚂蟥竟像一条绳子般从她脚底的大脚趾丫一直横着吸附到脚底的小脚趾丫,开始林红没注意,只是后来她觉得脚丫子有点痛,这才停止斛水察看脚丫。可是,这一察看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瘫。只见她用走调的嗓门嚎叫着蹦跳着,沟堤上尺把长的堤草被她蹦踏的尸骨无存,一个几寸深的小土坑出现在大家面前。

刚开始,林英跟着小伙伴们看着林红笑,后来觉得不帮林红一把,自己在小伙伴面前的半公乸(假小子)形象会受损,于是便叫道:“阿红!阿红!别跳!别跳!别跳!我给你捉蚂蟥!”

一听到林英的话语,林红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奔向林英。

林英看着抱着自己浑身发抖的林红,忍着笑说道:“看你怕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又不是老虎,还怕它吃了你不成。”

“哎呀!你说什么呀!快点把蚂蟥给我扯掉!”林红紧抱着林英跺着脚哭喊着。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别抱着我的身子。哎呀!别乱动,我给你捉蚂蟥。哎呀!你怎么还乱动乱跺脚呀!你还想不想让我给你捉蚂蟥呀?诶!来来来!你们几个都过来,别远远的看着了。按住她!我好给她捉蚂蟥。”林英见林红惊吓过度,肢体不受控制,于是招呼小伙伴们都来帮忙。

吸附在林红脚丫间的蚂蟥吸的很紧,林红蹦哒了半天竟没把它蹦掉。林英一只手托着林红的脚,一只手去扯蚂蟥。这条吸了不少血液的金边蚂蟥己有小孩的母指般粗,林英扯了它这头,它用另一头吸着林红的脚趾;林英扯了另一头,它又用这一头吸着林红的脚趾,气的林英叫小伙伴托着林红的脚,她用双手去扯蚂蟥的两头,终于把蚂蟥从林红脚丫子上扯了下来。

林英顺手在旁边的稻田里折了根禾秆草把蚂蝗的肚子翻过来,然后递给林红,说道:“拿回家去烤了它,以后你就不会怕蚂蝗了。”

刚缓过来的林红见林英递过来的蚂蟥,一蹦三尺远,嘴里说着我再不想见到它了,便跑回家去了。

在林英的努力下,水潭里的水终于斛干了,我们开始捉鱼。

别看是小水沟里的小水潭,里面的货可不少,小的鳑鲏,大的鲶鱼,有爪的螃蟹,无鳞的泥鳅,…,各种无法用文字表述的杂鱼多的很。

正当我们沉浸在快乐的摸鱼气氛中时,一声尖叫响起,一个正摸着鱼,名叫李婵的小伙伴的一只泥手突然带出一条黄鳝样的东西来。

“啊呀!蛇呀!”众人一声惊叫,吓的我如有神附体般跳上几十厘米的沟堤。

“不用怕!是没毒的泥蛇,它可以煲汤喝呢。”胆大的林英安慰着同伴。

被泥蛇咬伤了的刘婵哭着跑回家去了,剩下我们三个继续摸鱼。

我再也不敢用手去泥水里摸鱼了,我只敢用抄网去捞那些浮出泥水面张嘴呼吸的鱼儿。

突然,我觉得我左脚丫又痛又痒,忙把左脚拔出来支在沟堤上察看。

抹去脚背上的泥巴,我用手去摸发痛发痒的脚趾头下方,滑滑的一坨东西。

蚂蝗!这是我首先想到的,因为不用猜,能在水底下咬着不松口的东西,十有八九非蚂蝗莫属。

蚂蝗是我最怕的,我虽然也怕蛇,但没毒的蛇我还是不怕的。

知道是蚂蝗咬在脚趾丫上,我心一颤, 头一麻,双手一撑沟沿跳上沟堤,也像我的小伙伴林红一样跳开了,还边跳边叫,引得同伴们大笑不止。

“来来来!我帮你扯蚂蟥。诶!别跳了,再跳沟堤都要被你跳崩了。”林英边笑着边说。

我抖着把脚伸到林英面前,林英蹲下身子,一手抓着我的左脚脖子,一手去扯蚂蟥。

吸附在我脚丫子下面的蚂蟥真可恶,林英用力去扯,只扯脱一头,另一头还紧紧的吸附在我的脚丫子上。

林英反复扯了几回,蚂蟥都是这头扯脱,那头吸附上,那头扯脱,这头又吸附上,气的林英把我的脚掌放到她的腿上,然后用双手去扯蚂蟥,终于把蚂蟥扯下来了,林英用她惯用手法又把蚂蟥翻肠晒干了。

白天的反复惊吓,晚上睡觉时,我梦见很多蚂蟥钻进我的身体里,我拼命去扯,想把蚂蟥从我身体里扯出来,结果把身边的妈妈扯醒了。

“女!女!女!你怎么了?”妈妈拍着我焦急的问道

“妈妈!我梦见很多蚂蟥钻进我的身体里,我好害怕啊!”我紧紧的抱住母亲,颤抖着说道。

“你呀!成天在外面疯,现在知道怕了?是不是日间被蚂蟥咬了?”母亲问道。

我如实招了,母亲听了,说道:“以后不许再去捞鱼,女孩子没那个胆量,就不要去逞能,知道吗,我明天晚上给你喊喊惊(喊魂),一定是吓落魂了。”

第二天晚上,母亲给我喊了惊(喊魂),我晚上睡觉果然不再做恶梦了,从此我不再去捞鱼,就算小伙伴来拉我去我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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