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哥品宋词】李煜《清平乐·别来春半》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李煜的词，总给人一种非常悲伤的感觉。

这位生错了年代，入错了行当的文学家，虽然国家是亡了，但他的作品，他的词句，永远留在了我们的心中。

江南近来的一场初雪，不禁让我想到了他“拂了一身还满”的词句，就又读了一遍这首词。

·拂了一身还满·

李煜的词，总是开门见山，直抒胸臆，这一首也不例外。

这首词写于李煜亡国之前。李煜派自己的弟弟李从善去宋朝进贡。李从善被扣留在汴京，即便李煜上书请求放他回来，宋朝也没有同意。李煜非常思念自己的兄弟，遂写下了这首诗。

上阙开头就点明了词人的思想感情。一个“别”字，既开启了整首词，也是点题，开门见山，毫无遮掩地道出了心中分别的苦闷。分别以后，春天都过去一半了。古人伤春悲秋，春天的逝去就像美好的事情流逝一样，更容易让词人伤悲。春天已过半，周围的景物也发生着变化。词人看着景物，触景生情，肝肠寸断。词人呆呆地站在花下，任凭落花洒落在自己身上。落花实在太多了，如同大雪落下。一个“乱”字，不仅写出了当时花瓣坠落时纷纷扬扬的样子，更写出了词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心如乱麻。春天就要过去，兄弟又远在外面，写出了词人的痛苦与悲伤。

落花有多少？词人拂去了一身的落花，却很快又集满了一身。词人表面上是在写落花，实际上是在写自己的忧愁。自己的忧愁拂也拂不完，散也散不掉。然而忧愁是无形的，无论多少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如何来量化自己的忧愁？词人用有形的落花把无形的忧愁具体化了，化抽象为具体，让读者更能感受到词人的忧愁，多到“拂了一身还满”的地步。

·路遥归梦难成·

上阙写了眼前的景，下阙想念远方的亲人。鸿雁传书，词人非常盼望着能有来信，告诉自己亲人此时此刻的处境，只可惜，词人没有等到。他多么渴望，但现实又给了他多少绝望。

如果能在梦中相见，或许也能减轻词人的痛苦，但路途遥远，恐怕连梦都做不到那么远。梦的成否本不在于路途的远近，这里却将梦不到归结在距离的遥远，更能体现出词人的万分痛苦。梦中一见都不能做到，思念之情溢于言表，从而更能体现出词人的思念之切。

词人并没有就此停下来，而是更进一步，把自己的哀愁全部说了出来。自己的离愁别恨，就像无边无际、肆意滋长的春草一样，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它们就在眼前，使人无法摆脱，无法逃离。这样的比喻，形象生动，整首词读起来也意味深长。

通篇读完，整首词以离愁别恨为中心，通过不同的角度将自己的忧愁痛苦全部倾泻出来。上下阙浑然一体，层层递进，抒情流畅自然，意味深长。李煜把全部的哀愁都寄托在这首词中，言已尽，意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