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只是一种“自虐”

1

今天从市里回孩子奶奶家，坐在大巴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看到远处的一片地里立着一块块墓碑，特别醒目。

如果搁以前，我会有点怵，但今天我突然顿悟了，原来我一直以来的胆小害怕就是一种自虐。

接受过科学教育的我显然是不相信迷信的。但仍然抵抗不了害怕有人过世这件事。

尤其这几年待在老家的时间比较长，村里那些长辈们一个个接二连三地走了，心里觉得伤感的同时还有一丝怯意。

2

有一个伯伯，人特别好，以前爷爷在世时只要想去镇上买东西，都会搭他的电三轮。由于他家离我家很近，经常来家里唠嗑，还喜欢约老爸去打牌。

前年他的膀胱癌恶化了，在家里躺了一个多月。后来他好像病情稍微稳定了一些，白天经常在门外的走廊上坐着一个木头椅子，望着马路上的行人。

但在那几天我听到周边的人都在讨论他的子女们对他不好，在伺候他的那一个多月里，经常一天只送一顿饭。

有一次他闺女还在他家门口打电话，只听她大声喊着：“你们都不管，我一个人也管不了那么多啊，我自己家还好多事呢。”

直到几天后，我这辈子最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位伯伯上吊了！

那天有个电器企业到村里来打广告，一上午村民们都去看广告了。中午伯伯的大儿媳妇给他送饭，发现找不到人了，就到处打听有没有人见过他。

找了一圈没找到后，她回家去洗了一大盆衣服，回来还是没找到人。她这次是真的有点着急了，村民们也忧心忡忡，怕伯伯真出什么事了。

很多人也帮忙去找，还有人把周边的池塘都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最后还是在一片荒芜很久的树林里找到了他。

那天我刚做好饭，烧的是红烧鱼，正准备大快朵颐之时，听到一群人在大喊大叫，接着门前马路跑过很多人。

一位跟我平辈的老太太经过我家门口时，扭头跟我说伯伯上吊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心都要跳出来了，胃也翻腾得厉害，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然，我带着孩子根本不敢去现场。

后来听去帮忙的邻居大伯说，伯伯住的是他小儿子的房子，怕带来晦气，所以没在家里自杀。

他们去现场的时候看到大树旁边放了一个人字梯，伯伯的脖子勒的特别紧，用了两条大粗绳捆的。他低着头，眼睛和嘴巴闭得紧紧的，身体还是热的。

听到这，我心头一热，难以想象伯伯当时的绝望。

后来又听说伯伯之前要大儿子带他去医院治疗的，医药费他自己出。可是他儿子说你这病是绝症，治不好的，别瞎折腾了。

还听说他大儿子在他死前一个月就预定好殉葬一条龙服务了，只等着他哪天归西了。

3

以前只在新闻上看过在很多古老的村庄里住着的孤寡老人们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如果是老夫妻俩就会一起上吊，既可以不拖累子女，又可以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当时只觉得心酸和可怜。如今第一次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时更觉锥心刺骨。

那段时间村里人老是传一些吓人的事情，比如半夜听到怪声啦，看到鬼火啦。听得多了，自己也害怕起来，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只是出于本能性的自我保护。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每到身边有人过世，就有种莫名的害怕。

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哪天爸妈也离我而去了，我除了伤心会不会也会害怕？

之前我还含蓄地问过妈妈这个问题，妈妈说：“有血缘关系的是不会害怕的，就像当初你姥姥过世后，我还给她洗了头。”

今天看到那一块块墓碑，我突然想通了。

这个地球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依然还是那个地球，但在上面生活的人总是不断更替的。一拨人走了，另一拨人又出现了。

我对已经过世的人都是怜悯的，但这就是现实，谁也无法改变。想到这些，我有些释然，害怕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是不值得的，况且都是曾经尊敬过的人。

过分的害怕就是一种自虐，让自己被恐惧包围，失去判断力和思考力，着实不理智。

我想以后我一定还有很多害怕的事情，但在别人或是自己生命终结这件事上我不会再害怕。因为这就是自然规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尊重规律，做好自己该做的。

多陪伴自己的父母，让他们的晚年幸福，即便离开，也是以一种最祥和最完满的方式离去。让自己不留遗憾，也不让最亲的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