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记录我那逐渐逝去的故乡记忆(3)

秦腔
贾平凹

《秦腔》是中国当代作家贾平凹的著名长篇小说,该小说于2007年获得了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形式讲述了中国新旧历史交替时期在故乡“清风街”所发生的大事小事,记录了逃避计划生育,抗税逃税,旱灾水灾,爱情偷情,偏方迷信,家族威望,阴阳先生,鬼神传说,发展派与守旧派的争夺等矛盾发展事件。

作者寓情于景,寓景于情,简单又直白近人的语言反映了当代的各种矛盾冲突,为女人自宫的“疯子”引生、追求自由恋爱的夏风、给丈夫戴绿帽子的黑娥、花枝招展的白娥、外地人与本地人、聪明的农民与农村政治、秦腔艺术的没落……

在后记中,作者点明这本书是自己为故乡树的一块石碑,生动描述了自己记忆中的故乡,而陕西“秦腔”在无意间贯穿了全文,小说最后以一生喜爱秦腔的夏天智去世为结尾,寓意守旧派时代的落幕,以农村劳动力不足以给夏天智抬棺的结果来揭开了这新时代的帷幕……

以下为部分精彩内容抄录:

10、夏天智说:“叶落归根,根是啥,根就是生你养你的故乡,历史上多少大人物不都是梦牵魂绕的是故乡,晚年回到故乡?”

夏风说:“有父母在就有故乡,没父母了就没有故乡这个概念了。”

11、夏风说:“我庆堂哥不吃纸烟,你倒烟瘾越来越大了。”

竹青说:“你没看看你庆堂哥干的是不是男人的事?!”又说,“黑娥是武林的媳妇,不知怎么日怪的和庆玉哥好上了,才和菊娃嫂子三天两头地吵嘴闹仗。”

夏风说:“活该庆玉哥娶了菊娃嫂子。”

竹青说:“庆玉在你们九个伯叔弟兄中,没有君亭狠,却比瞎瞎鬼,是个搅屎棍,我那一门子里就数他在里边惹是生非,没想却让菊娃制了他!世上的婚姻真是说不清,不是冤家不聚头,十全十美的就你和白雪。”

12、够义气的人都是恶人,他要对你好了,割身上的肉给你吃,但若得罪他了,他就是鳖嘴咬你,把鳖头剁下来了,嘴还咬着。

13、中星的爹留着一撮山羊胡,右手的小拇指指甲特别长,一边掏着耳屎,一边讲人是怎样轮回的:人要死过二十四小时了,如果头顶还温,那是灵魂上天堂了,如果胸部温热,那是投胎做人了,如果腹部温热,那是托变家畜了,如果腿上温热,那是托变飞禽走兽了,如果脚上温热,那就下地狱了。

别人就问:“都转世了,那鬼怎么说,还有鬼吗?”

中星的爹说:“当然有鬼。鬼是脱离了轮回道的,所以说游魂野鬼。人如果遭了横死,或者死时有什么气结着,那死了就变成鬼了。”

14、在清风街,差不多的人都吝啬,但最吝啬的要算夏天礼,别人吝啬那是因为穷,夏天礼应该是有钱的,他抠门得厉害我就搞不明白。

他曾经和三婶吵了一次嘴,我在书正媳妇的小饭店里碰着了他,我说:“咦,三叔也下馆子啦?”

他说:“不过啦,这个家要咕咚就咕咚吧,来一个烧饼!”

烧饼是粘着芝麻的那种烧饼,他咬了一口,一粒芝麻就掉到了桌缝里,抠,抠不出来,再抠,还是抠不出来,我说:“三叔,我拍桌子上了你用手就接。”就猛一拍桌子,芝麻从桌缝里跳出多高,他伸手便接住了。

15、我问夏天义:“听夏雨说,四叔平日感冒都少见,他咋保养得恁好呢?”

夏天义说:“这有个秘诀,你学不学?”

我说:“啥秘诀?”

夏天义说:“多做些好事。”

夏天义的话或许是对的,但是夏天礼小气自私,虽然一直病恹恹,可每一回病得不行了不行了又活了过来,这又是为什么?

我但凡见着夏天礼,他不是鬼鬼祟祟背个烂布兜去赶集贩银元,就是端个药罐子到十字路口倒药渣子。我猜想,他每天早晨起来熬药,药罐子里熬的不是中药材,是把人民币剪成了片片了熬着喝人民币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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