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日记

堂哥摔掉暴牙后，就去更换门牙，装上两颗大平板，见人就笑，龇牙咧嘴那种。

只是，大家还是喊他暴牙。

暴牙堂哥是我家隔壁邻居。兄弟三人，他排老二。

农村喜取绰号，还特别形象。

老大外号赖子，他叫暴牙，老三是意外还孕的收获，故名捡到宝。

三兄弟都跟父亲学木匠。他们父亲，外号地主，是村里闻名的木工师傅。

三兄弟是出了师，但都没成为师傅，只能打下手。

老大赖子做学徒时，帮我家做房间木门，装上后关不紧，被他父亲一顿猛揍。

老三捡到宝，是父母的心头肉，没受打骂。学木匠不成，去学车，后在工地开泵车。

老二暴牙，做木匠不专业，抓鱼是高手。尤其擅长抓泥鳅和黄鳝。

我曾跟着暴牙哥抓过鱼，见识到什么叫老天赏饭。

我们一般人抓泥鳅黄鳝，喜欢干硬的田地，找到洞眼，直接用锄头刨。

暴牙哥是专挑稀泥田下手，特别是插秧前耙的平整的水田。

水田里泥鳅黄鳝存留的地方，会有很明显的眼洞。

暴牙哥腰间系个竹篓，行走田地间，见鱼洞，即探手入洞，手腕在泥水里一旋一掏，泥鳅或黄鳝就握在手中，伸手到蒌口，一挤，鱼儿滑入其中。

那时如有抖音之类的，拍下这个过程，会火。

鱼儿的洞穴各有不同。泥鳅的洞是垂直下去，约到手腕深度。黄鳝的洞有两个眼，一个进口，一个出口；要一手掏一个洞口，前后夹击，依穴而走，黄鳝进退不得，只能就擒。但高手只用掏一个洞口，待鳝鱼从另一出口窜出，便伸手如钳子般夹住，怎么也溜不走。

八十年代在南方农村长大的，多少都经历过田间抓鱼的事。只是天赋有差异。比如我抓鱼，即使在泥里摸到泥鳅或黄鳝，但抓不住，鱼儿如抹了油般从指间滑走。

请教暴牙哥，他说在泥里摸到鱼后，不能只抓鱼，要连鱼带泥握在手中，有泥存在，鱼儿就不会乱窜。

我试着去做，但还是做不到。运用之妙， 存乎一心。

暴牙哥遵循老天的给予，包了鱼塘，兼做木匠，娶妻生子，建屋盖房。

暴牙哥说，守着鱼塘，想着那鱼儿就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