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2方向2

       穆香连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啸歌还沉浸在梦里的美食中,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清菲说杭州新开张了一家日料海鲜自助餐厅,哪天一定要去坐坐,于是便有了“睡前见说新滋味,美酒佳肴入梦来”,先到梦里免费品鉴一番。然而梦境总是氤氲模糊,餐厅里的音响仿佛被棉被包得严严实实,传出来只剩下低音而把高音部都给滤光了,就像那些年轻人夜里开车进小区,也不知道把音乐关了,谁也听不清车里到底播放了什么音乐,只听见恼人的“嘭嘭”声一阵阵扰人清梦;清菲仿佛也笼罩在云雾里一般,啸歌只知道身边的是他交往了两年准备谈婚论嫁却因疫情耽搁的未婚妻,但就是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各样食材也混沌一片,看上去新鲜诱人,送入口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鲜香可口,连熟知的芥末也寡淡无味。啸歌正夹起一片三文鱼,忽然看到一个梳着马尾戴着口罩的娇小的服务员穿过模糊的空气,手提一个鸟笼朝他迎面走过来,笼里一只什么鸟冲他“啾啾”叫个不停。

       林啸歌看着那只叫个不停地小鸟,正纳闷这是不是餐厅的特色服务—环绕音乐变成了专属鸟鸣,突然间从梦中醒转过来,一只脚还在餐厅里,另一只脚已经跨出梦境,回到现实中。原来是手机响个不停,手机里的鸟鸣声和梦境里的鸟叫声连成一片,啸歌也从梦里的氤氲软糯回到现实中的晕头转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电话是父亲林金旺打来的,啸歌设置了亲情号码,里面存储了四个至亲的电话:父亲、母亲、姐姐和清菲,睡觉时只有这四个人能打进电话。本来是不留父亲的电话的,十二年来啸歌没办法消除自己对他的排斥感,虽说目前父子关系有所好转,但一年下来依然说不上几句话,再加上父亲这几年跑到福建去办厂,家人聚少离多,父子间的融合更加遥遥无期。去年胖良的才56岁的父亲在卫生间摔跤猝死,当时身边没有亲人在场,不然的话不会出现如此悲剧。望着痛不欲生的朋友,啸歌当晚就在白名单里添加了父亲的手机号码,自己的生活中未必能碰上胖良那样的事,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心意吧,再说自己今年已经28岁了,按母亲的说法,也该长大了。

       林啸歌接通电话,把电话放到耳边,按照惯例,老爸知道他在听,然后会对着无声的电话,简单扼要地把该说的说了,最后自觉地挂机。十多年来父子俩养成了这种“默契”,将就着也走到了今天。但今天听筒里却传来怯怯的女声:

       “喂?啸啸?是啸啸吗?”

       啸歌吓了一机灵,这小名只有家里人才叫的,连清菲都只是连名带姓按身份证上的来称呼。他赶紧拿起电话问道:“你是谁?这不是老林的电话吗?”

       “啸啸,我是林总公司里的香连,刚才我的手机打不进来……我只好用林总的手机打给你……刚才林总和罗姨他们受了点伤,已经送到福安闽东医院了......我打了曲飞的电话,关机……我已经加了你的微信,你通过一下……我给你发定位……”

       电话那头那个叫“香连”的女孩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大概描述了一遍,啸歌听出了个大概,过程并不复杂:林金旺和罗喜萍夫妇在高速上遇到了追尾,受了伤,目前已经住进了医院,正昏迷中,生命没有危险。至于事故的细节、肇事的车辆、如何送到医院等等,香连在电话里没有提及,啸歌也不去问,这些,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下一步马上要做的,是找到姐姐林曲飞,这个时间段,她100%关机在睡觉。


       啸歌赶到林曲飞家时,林曲飞和徐育文小夫妻还赖在床上。昨夜追剧之后他俩还吃了点心喝了小酒,酒后还缠绵了一会儿才入睡,如果不是这单子事,准保又睡到下午1点才过瘾,都说“子午觉”要睡好,他们“子觉”从来不睡,“午觉”倒睡了十之七八。听完了弟弟说的梗概,他们赶紧匆匆起床,冷水搓了把脸,抓起桌上的面包牛奶,徐育文开动他的“牧马人”,一阵鸣笛冲上大街,上了杭长高速上往南飞奔。按导航的说法,从安吉到福安,路上最快也要七个半小时,但对于徐育文来说,六个小时足矣,他一年到头都在路上跑,罚单也不知道吃了几张,曲飞老是抱怨,但今天她觉得老公这个速度,还是能接受的。


       现在林啸歌有时间了解事情经过了,他打通了穆香连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香连此时也较先前平静了些,一五一十地叙说事故过程:

       今年因为疫情,货物销售成了大问题,不是没有订单,而是订单已经完成了但货物运输不出去。林金旺的“飞歌公司”生产木竹类工艺品,终端消费者是欧盟国家的小家庭,诸如画板画架、桌椅、小橱柜、幼儿床等,疫情影响了国际贸易,现在货物堆积如山一柜难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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