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续写(三十一)兜兜转转

(播放音乐糯米团子，希瓜音乐出版的，听起来颇为有感觉。)凤九颇为自然的跟在东华身后，左右她也绕不出去这林子，现下有人带她出去，她又何乐而不为呢。凤九呼出的清浅热气喷在东华身上，有些痒。东华不咸不淡的开口问着自己后面的小丫头 "你们这几日吃了些什么？" 凤九一怔，漫不经心的回着他的话 "我这几日在这什么俊疾山，最喜欢同滚滚吃桃子了。" 小滚滚听到娘亲提起了他，忙拍着小手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娘亲最喜欢喂滚滚吃桃子了。" 东华听着这番对话，只觉得眼角抽了抽，不过他也当真是佩服极了身后这个小丫头，七八日能迷路成这样，的确也算是种能耐，方向什么的完全没有，照她这种走法，走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走不出去这林子的。东华微微抬眸看着眼前当然这片林子，那日救了某个小丫头一命，那小丫头就傻傻的要报恩，那时的一切，似乎与现在一般无二，时间仿佛绕了一个圈，绕着绕着又回了原点。当初一切都很巧，凤九彼时还小，也不是什么四海八荒的姑姑，更不是什么青丘女帝，只是青丘的小殿下和倍受宠爱的小帝姬，他们之间一切也都特别简单。如若换到眼下这副光景，凤九怕是也给他个什么圣物，如那元贞般，叫他想好要什么便那此物来青丘寻她，东华略带苦涩的勾了勾唇角。他那天初见凤九的时候，也是这般微凉的晨光里，她懵懂的大眼睛里带着简单与纯净，没有任何阿谀奉承，他当时只觉得这小丫头眼眸当真是清澈，这般干净澄澈的眼神，他也是很多年没见过了。谁想到，最后还是他先动心，从此四海八荒再无无欲无求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东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想都不需要想，身后的某个小丫头肯定又在神游，都是做了人家姑姑和娘亲的人了，怎地还是这般迷迷糊糊。东华微微驻足淡然转身，果不其然，凤九蹙了蹙眉毫无防备的撞到某人的怀里，小丫头双手极为自然的抓着东华的衣襟，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着。东华微微垂眸看着凤九白皙的小脸，缓声问道 "凤九，你知不知道你被西海退婚了？" 凤九毫不在意的揉了揉额头，想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的回着 "西海？大师兄？" 东华有些想笑，小丫头当真是糊涂的很，她这档子陈年旧事不知道被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公布于这四海八荒，如今这小丫头和青丘的颜面倒是颇为难存。

凤九把玩着自己一缕如墨般乌黑的发丝，不甚在意的轻声说道 "退婚？为何？可是怨我辈分太高？这倒也不怪我，大师兄若是与我成婚，怕是要唤我一声姑姑。不过倒也苦了他，这年纪本该痛痛快快的爱上几场、恨上几场，竟被我爹爹的一纸婚约束缚住了脚。等大师兄有一日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知道，有太多的东西都看淡了，对这种爱情委实提不起兴趣来，这也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啊。我也觉得吧，我爹爹一纸婚约把我们俩凑在一起，真是委屈了他。不过大师兄倒也不必太担心，若是我们真的成亲了，本上神素来通情达理，到时候我定会为他安排好，帮他娶上几房年轻貌美的侧夫人…"  东华禁不住觉得这小丫头脑回路怕是出了问题，于是便轻咳了一声 "凤九，本帝君与你说的是，退婚。" 凤九这才晃过神来，眨着自己无辜又单纯的大眼睛看着东华 "退婚？那岂不是应该四海同贺，八荒之福吗？有何可烦心的？" 东华强忍住没用手敲一下凤九的头，叫她清醒些的想法，凤九这丫头如今都快成四海八荒，茶余便饭后的谈资了，怎地还这般不在意的模样，还真真是心大。凤九见东华没在说话，便自顾自的开始讲道 "帝君你看啊，我与我大师兄之间什么可能都有，陌路，仇人，死敌或者其他，但唯独没有这种可能。" 东华不再理会这满嘴歪理邪说的小丫头，照她这么说，被退婚还是个幸事了？不过这次，东华倒真该感谢那叠风，没有一纸婚约把他家凤九拐走，看来下次再去昆仑墟的时候，是应该好生夸奖下墨渊那厮的教导徒弟有方之功劳。东华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凤九这才缓过神来，忙继续跟在东华身后，东华只闻到一股凤九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很是久违，他像是一叶孤舟漂泊了许久，万里归来年愈少，此心安处是吾乡。凤九颇有些无聊，便化出破云扇在一手之中把玩，另一手中则握着白滚滚软糯的小手。（音乐stop。）

（播放音乐繁花，董真演唱的，颇有些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的感觉。）白滚滚仰起一张小脸，稚嫩的童音在空旷的林子中仿若被放大了百倍般 "娘亲，我也想要一柄扇子。" 凤九一瞬间笑出声来，扇子？扇风吗？这么半大点的孩子，能会什么法术呀，就算给他柄沾着仙气的扇子，他怕是也不会使吧。"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杀伤性武器。" 白滚滚颇为有些委屈的喊了句 "娘亲。" 这声娘亲颇有撒娇的意味，软糯中带着丝清甜，让凤九似乎无法拒绝。凤九看着小家伙一张吃瘪的小表情，颇为安抚的拍了拍滚滚的头，宠溺的对小家伙道 "乖。" 东华走在母子俩前面，听到这番对话淡淡的勾了勾唇角，白滚滚的降生全然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他下凡历劫，因为提早归位乱了那凡人的气运，陈淑妃腹中的孩子竟阴差阳错的托生于凤九身上，也算是一桩不幸之事。东华根本不敢去想，凤九是忍着多大的疼痛与折磨将这孩子生下来，他也不知道凤九当年封印了缈落后到底去了何处，但东华敢确定的是，这小丫头那几年定然过的不甚太好，不然她也不至于万念俱灰从诛仙台之上一跃而下。凤九不咸不淡的开口问向自己身侧的小家伙 "滚滚，你饿不饿？" 东华听了身后凤九的问话，禁不住要轻笑出声，这小丫头是饿了吧。也是，青丘虽是仙乡，但一日三餐的都极为规律，如此今日这般连饿几日下来，凤九怕是有些吃不消。东华清浅的回着凤九的话，准确的说是，替自家儿子回答 "前面会有一座茅草屋，可以准备些饭食。" 凤九觉得自己走着接下来的路都有了盼头，她是真真的饿了，凤九微微眯起眼眸看着自己前方的东华，在心里暗自诽谤了一番，他这是不知道饿吗，也未免忒不是人了。

东华与凤九又亦步亦趋的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所谓的茅草屋，凤九几乎是扑入屋中，东华站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丫头性子还是这般，纵使经过几万年来，还是没什么太大的长进。凤九微微抬眸一扫，这虽不大的屋子里面一应俱全，什么肉食蔬菜准备的很充盈，丝毫不用她费什么心，此番甚好。凤九蹲在灶炉下，正准备拿些柴火塞到里面，生起火来做些饭食。可还没等她点着火苗，就见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接过她手里的干柴，那手骨节分明，碰到她手的时候，微凉。凤九略带些诧异的看着东华，东华毫不在意的蹲下，拿着从凤九手里接过的柴便向灶炉里放去。有些人吧，生来看起来就颇为清冷高贵，即便做着些常人应做的伙计，也看起来颇为惹眼与不自在。凤九看着曾经的天地共主给自己添柴加火，委实是太别扭了，别扭的很啊，于是她忙开口提醒下某人 "帝君，还是我来吧，你这给我添柴加火，我怕折寿…" 还没等凤九说完，东华淡淡的接过她的话茬，不轻不重的开口 "无妨。" 凤九一脸黑线，行吧行吧，人家说无妨就无妨，左右她不过七八万岁的年纪，被四海八荒唤了这么些年的姑姑不也没怎么着，无妨无妨，添柴添柴就添柴吧，省着她分身无术。东华看着凤九利落干脆的切切洗洗，只是极浅的勾了勾唇角。这屋子本是他当年凤九跳下诛仙台后来此处搭建的，滚滚那小家伙每年也经常与他一同前来小住，没想到今日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小滚滚在外面挖着些什么东西，如今这屋子里便只剩下东华与凤九两人，气氛…在凤九看来，颇有些尴尬。凤九向冒着浓浓白烟的铁锅中扔了把葱花，开始没话找话 "看帝君此番事情做的如此顺手，怕是常做。看来先夫人将帝君调教的委实不错。" 东华并未言语，只是良久后"嗯"了一声。凤九一直向套出些许关于滚滚亲娘的事情，来解解自己那些个没了的疑问，于是便于满屋饭菜香中开了口 "听闻滚滚的娘亲是个下凡历劫的妃子，也算是个凡人。那妖族公主妙月也是倾心于帝君，原来那魔界姬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做帝君的帝妃，时不时还有些四海八荒的女仙想要给滚滚做娘。帝君果然是好魅力。" 东华听了凤九此番话，只是轻轻将一块干柴放入烧火中，小丫头这是醋了？也好，没事醋上一醋，省着忘了还有他东华帝君这个人。凤九心里想的什么，东华又怎会不知，但他依旧没往那方面去说，气氛又再次沉寂下来，东华觉得，有些事情是应该理个清楚，不然以凤九的性子，怕是无法让他安生。凤九彼时又拿着锅铲向铁锅里搅了搅，让着正在炖着的鸡沾些肉汁入味，正当她想撒一把盐的时候，耳边传来东华清冷的声音 "白凤九。" 凤九闻声抬头，看向东华，他很少唤她的全名，此番光景下这么一唤，凤九自然颇为正式的洗耳恭听。东华确定小丫头认真听他说话，声音缓慢中而带着丝无奈 "本帝君为你做了这么多，并不是因为青丘在四海八荒的地位。本帝君来青丘小住，也不是因为滚滚想你。凤九你可懂？" 凤九闻言一怔，锅里的白烟源源不断的向外涌着，他们彼此间谁也没再说话，正当气氛再次僵持下来的时候，小滚滚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脆生生的喊着"娘亲，父君。" 凤九这才恍过神来，两人又开始按部就班的做着手里的伙计。

凤九没过一会便将四菜一汤端上了桌，小滚滚煞有介事的碰出一坛酒递给凤九。凤九看着这坛子酒，双眸中颇带着些疑问。"娘亲，这是滚滚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埋下的，是滚滚亲自酿制的桃子酿。父君说，娘亲总会有一天会来此地取这坛酒。" 凤九看着正在煮茶的东华，东华似是注意到凤九的注视，清冷的回着 "是有这么回事。" 凤九想着这桃子酿应该是给滚滚亲娘准备的，她一个后娘就不好捡了这便宜不是。东华看着锅上沸着的茶，思绪不由得飘到了很远之外。那时东华第一次带着滚滚前来这木屋，他在小家伙反复追问下，迫不得已的简简单单介绍了下他和凤九是如何认识的一番云云，但是自然，他不会说那些个断尾、擎苍、若水缈落、血咒、诛仙台什么的那番事情。小家伙一手托腮，另一手里抱着东荒俊疾山尚好的桃子啃的甚欢，软软糯糯的问他 "这桃子很是好吃，父君，你说娘亲会不会喜欢喝滚滚亲手酿制的桃子酿？" 东华当时愣了一下，过了好大一会才带着丝温柔的言 "会。" 那大概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这木屋前早已三度落叶纷飞，三度落花成泥。若是今日小家伙捧着酒进来，他都要忘记了这档子事。东华不再言语，凤九被滚滚逼的无奈，只好收了这桃子酿。东华只是静然的坐在一旁煮着茶。凤九虽然不会着技巧，但她也知道这茶叶的讲究。如若茶叶是先用盖碗冲泡到滋味寡淡再煮，这种方式煮茶，要求茶叶底质棒，最好已存放多年。而东华用的陶壶最适合煮茶，瓷器常常不用于煮茶。银，铜，铁壶则适合煮水，原因是金属类器皿容易喝茶叶里的成分产生些沉淀物，从而影响茶的口感。而陶器稳定，不容易沉淀，所以最适合保留茶的滋味，实乃煮茶最佳。东华见凤九这小丫头盯了自己好半天，于是便清浅的问到 "听迷谷说，你要选一个弟子给本帝君。" 凤九略略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东华在青丘住着的时候，凤九诚然觉得他茶泡的不错，蛮好喝的，也甚是合她的口味。于是便想着给东华招几个徒弟，免得他日后离开了青丘，自己想喝茶还喝不上太好的这一弊端。凤九缓声而自然的回着 "是啊。"  "让他们都撤了吧，没一个根骨好的。依本帝君看，你就很不错。可你实在没有必要跟本帝君费时间学，我们两个，有一个人会这技艺就可以了。”

凤九此刻一脸懵，这叫什么话，还一个会？罢了罢了，这东华帝君一向讲话如此，自己顺耳听一下就好。小滚滚眨巴着眼睛，颇有些听不懂娘亲与父君之间那高深的对话，于是只得低头乖巧的喝着凤九煲的汤。这一餐饭也算是吃的顺利，凤九端着碗筷便去刷洗，东华仍旧心如止水的倒着茶，准备着给凤九一会歇息的时候品上一品。夜已深，凤九便早早的与滚滚睡下了。东华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甜的母子俩，轻轻的勾了勾唇角，人间烟火气，果真最抚凡人心。（小可爱们音乐可以停了。）（播放音乐小黑蛇的日常，希瓜音乐出版的，友情提示配上效果更佳哦。）凤九翌日清晨醒来时，便见身侧空无一人，正当她思索滚滚去哪了的时候，便见东华端着盏茶递给她，凤九忙接过品上一口，果然不错，这茶倒是颇为暖胃。"滚滚一早去了灵宝天尊那里听法会。" 凤九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道，小滚滚真不愧是东华帝君的儿子，小小年纪竟就可在灵宝天尊那里听上些法会，她像滚滚这么大的时候，好像在…上树抓鱼。凤九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神思随之清明了许多 "我要回一趟青丘。" 东华不以为意的挑挑眉，一手极为自然的接过凤九手中喝完的茶盏，一边淡淡的开口 "本帝君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去青丘，不如与你一起。" 凤九只觉得头更大了，怎地她青丘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什么事能值得烦请东华帝君亲自大驾，就算她青丘景色再怎么怡人，东华这厮都看了快一个月了，怎地还没看够？但她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去，来者皆是客，她青丘只能担待，再担待。凤九嘴角抽了抽，强忍着很敷衍的说了句 "行，那帝君便与我一同回青丘吧。" 东华淡淡的撇了眼刚睡醒还迷迷糊糊不知东西的凤九，随即转过身去，极为清浅的勾了勾自己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