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清决在听雨轩中品茶，他在等一个消息。等到一壶茶饮尽，下属来报逆贼渊华已在逃亡中被乱箭穿心而亡。清决亲自去看了尸体，并在他的大臣们面前亲手鞭笞了尸体。最后责令将那血淋淋的一团烧成灰烬。他快马去了华山，那里有渊华最爱的女子。他迫不及待告诉她渊华惨死的消息，他想要看到痛苦悔恨撕心裂肺而不是如愿以偿的得意。他见到了那个女子。听到这个消息，她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突然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递给清决一块兵符，对他说“这是渊华的选择，我没有什么好怨的。这是他留在我这的东西。叛乱初定，局势不稳。我想，你一定很需要它。”

        他怔怔地盯着这块牌子，“你呢，有什么打算？”

        女子侧头笑了一下，竟是像放下了什么似的。“在他心中，我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家国天下，百姓皇权，你，然后才是我。如今他弃了他自己，也弃了我。难道就不许我弃了他吗？”

        清决离开的时候，女子告诉他:“我会好好地生活，相夫教子，儿女绕膝。至于你，别辜负了他的期望，好好做你的皇帝。”

      清决不明白，他亲手杀了渊华。他以为女子会恨不得饮血食肉，她却风轻云淡地放下了一切。

      回程的途中，他突然想起幼时渊华抱起嚎啕大哭的他，一边同他讲故事，一边给他擦眼泪。他年幼丧母，父皇也因病而逝。是渊华一手带大他，教他识人用人，教他排兵布阵。渊华的喜好即是他的喜好，渊华的抱负亦是他的理想。他遵从渊华的计划杀了他，成为了这个王朝独一无二的王。他手上这些血他一生都无法洗清，他也不想洗清，这是他必须背负的罪孽，也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江南河堤柳岸边，女子一路游玩至此，也一路酒 醉到此处。恍惚间她见到一位白衣人坐着轮椅凝望水面。他旁边的小厮拿过狐裘扔在他身上，披风的穗子甚至砸在他脸上掉落下来，白玉般的脸上渐渐现出一块红印。男子笑了笑，倒是不甚在意，甚至道了声谢。小厮慢吞吞地从带的箱子里拿出钓鱼的竿子，准备着饵食。嘴里骂骂咧咧似乎是对这么冷的天气下出来钓鱼颇为不满。

        女子走过去将男子身上的狐裘按紧了些。男子转头看到她，淡淡地略带惊喜地笑了。“安殷，你好呀！”

        安殷也不说话，推着轮椅就要离开。小厮见着女子将他推走，赶忙去拦，怒气冲冲地说:“你谁啊？认识我家先生吗？”

        男子探出头来回他:“阿一，你回去吧，告诉柳染不用来找我啦。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小厮呆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走了一段。突然顿住脚步在男子面前跪下，头埋在他膝上，双肩耸动。男子不停地抚摸她的头发温言安慰她。又过了一会，女子似乎是哭完了，起身继续推着他离开。两人的身影越发靠近，像是冬日里相互取暖的一对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