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七律脉络浅析五十六

圣女祠

李商隐

松篁台殿蕙香帏，龙护瑶窗凤掩扉。

无质易迷三里雾，不寒长著五铢衣。

人间定有崔罗什，天上应无刘武威。

寄问钗头双白燕，每朝珠馆几时归。

 

【注解】

1. 圣女祠：《水经·漾水注》：“武都秦冈山，悬崖之侧，列壁之上，有神像，若图指状妇人之容，其形上赤下白，世名之曰'圣女神’。”武都，在今甘肃省武都县，是唐代由陕西到西川的要道。

2. 松篁：松与竹。前蜀韦庄诗：“后庭人不到，斜月上松篁。”宋辛弃疾词：“快满眼，松篁千亩。把似渠垂功名泪，算何如、且作溪山主。”

3. 蕙：多年生草本植物，叶丛生，狭长而尖，初夏开淡黄绿色花，气味很香。

4. 香帏：芳香艳丽的帏帐。唐王昌龄 诗：“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5. 瑶窗：用玉装饰的窗。亦泛指美丽的窗子。唐王勃：“列瑶窗而送燠，辟银榜而迎秋。”

6. 无质：没有实体。南朝梁沈约《难范缜〈神灭论〉》：“形既无知，神本无质。”

7. 三里雾：《后汉书》卷三十六〈郑范陈贾张列传·（子）张楷〉：楷性好道术，能作五里雾。时关西人裴优亦能为三里雾，自以不如楷，从学之，楷避不肯见。桓帝即位，优遂行雾作贼，事觉被考，引楷言从学术，楷坐系廷尉诏狱，积二年，恒讽诵经籍，作《尚书注》。后以事无验，见原还家。建和三年，下诏安车备礼聘之，辞以笃疾不行。年七终于家。子陵。

8. 五铢衣：传说古代神仙穿的一种衣服，轻而薄。唐谷神子 《博异志·岑文本》：“（文本）又问曰：‘衣服皆轻细，何土所出’对曰：‘此是上清五铢服。’”

9. 崔罗什：古代神怪传说人物。据唐段成式载，清河人崔罗什途经长白山西，逢一鬼女，自称汉末吴质之女，所谈汉魏时事，皆与史合。临别，谓崔十年后当更相逢。十年后，崔食杏未尽而死。后因用为人神交接的典故。

10. 刘武威：《上已日》（唐-吴融）：“本学多情刘武威，寻花傍水看春晖。无端遇着伤心事，赢得凄凉索漠归。”

11. 钗头：钗的首端。多指钗。唐王建诗：“不看匣里钗头古，犹恋机中锦样新。”宋柳永词：“美人纤手摘芳枝，插在钗头和凤颤。”

12. 双白燕：即玉燕钗。《洞冥记》卷二：“神女留玉钗以赠帝，帝以赐赵婕妤。至昭帝元凤中，宫人犹见此钗。黄諃欲之。明日示之，既发匣，有白燕飞升天。后宫人学作此钗，因名玉燕钗，言吉祥也。”唐李白：“头上玉燕钗，是妾嫁时物。” 宋毛滂词：“玉燕钗寒，藕丝袖冷。”

13. 珠馆：精美的馆舍。南朝梁陆倕：“当衢启珠馆，临下构山楹。”宋钱惟演诗：“珠馆来青雀，璇题射玉绳。” 

14. 寄问：托问，帮忙问一下。

简译：

此诗当作于开成二年（837年）秋冬之际由长安赴兴元探病令狐楚，途经圣女祠时所作。

圣女祠中，大殿的台阶两旁都是青松和翠竹，窗户和门上都雕有龙飞凤舞的图案，帘帏散发出蕙兰浓郁的香气。

寒凉的秋季，圣女还一直穿着轻薄的五铢之衣，望去淡若无质虚无缥缈。

天上一定没有像刘武威一样的多情之士，人间才有像崔罗什那样多才的痴情郎吧，否则圣女怎么会下凡而来呢。

玉钗上的双百燕呀，我想请你帮我问一下，每次去天宫朝拜的圣女什么时候回来啊？

脉络浅析：

这首诗是借咏圣女，而寄托对女道士宋华阳的思念之情也。

首联写圣女祠景色，上句写大殿周围环境，“松篁”喻圣女清寒坚贞的个性，“蕙香帏”喻其美丽香雅的气质。实咏圣女，暗赞宋华阳。

颔联写殿内圣女像，上句写其穿着，下句写其形体。“无质”、“三里雾”和“五铢衣”，都是言其虚无缥缈，若神若仙。双关了自己和宋华阳再也难以接近。

颈联写圣女下凡人间的原因，天上没有刘武威，人间才有崔罗什呀。双关了自己和宋华阳在玉阳山相恋相爱的前事，宋华阳就像天上的女神喜欢自己的多才和痴情。

尾联使用了顺承关系流水句和诘问的修辞语法，并运用典故“玉燕钗”，表达了对宋华阳的无比思念之情。在玉阳山修道时，二人恋情被发现后，李商隐被撵下山，宋华阳随公主回宫。此联当是说宋华阳何时才能从宫里出来呀。

整首诗使用了顺承关系流水句句法，以及比喻、双关和诘问的修辞语法，借咏圣女表达了对昔日恋人女道士宋华阳的无比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