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

我家曾经有一大盆昙花。

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年幼的我把它跟仙人掌和大葱归为一类，即使我也没亲眼见过那两种。幼儿园时期它连盆被雷劈了，盆身裂开，土壤像果冻似的溢出，几天后它搬家到我记忆里的大盆中，与其说大盆不如称之为缸。

过了三四年，到了会向长辈炫耀我今天学了很多知识，您们肯定不知道的年龄，才见到昙花开花。爷爷自己嘟囔了一句，今晚就能开花。我望向的确是长了很长的花骨朵的昙花，像动物世界里某种鸟类的尾巴，大体是白色，周围用淡红色勾边，而我拧着眉头。真没想过它能开花，家里有玫瑰、迎春花，还有已经消失在记忆的长河中的花，就它一直是这个样子，根茎霸占了整个盆，乱糟糟的。

当时的我不了解昙花一现，所以当天晚上好奇加疑惑并带着点不屑守着昙花开花。已经是第二天了，午夜的黑吞噬了所有生灵。就在我熬不住时，空气里的清香越发鲜明，下意识反应到是昙花。打开家里所有的灯，头一次不管不顾地抓住手电筒，冲向一直害怕的被黑夜笼罩的墙边。昙花开了，确切的说开了一半。

稍微等了一会儿，有上个卫生间，照照镜子，倒杯水，吃几嘴零食的功夫，昙花彻底绽放。比起花的外表，我更在意它的数量，好多啊。它的香气凑近闻没感觉，但充满了整个庭院。以当时我的见识，那是看过的最大的事物，它开在黑夜，好想向全世界展示我家有昙花，会开花的昙花，又大有多，花香也好闻。

门外房梁上的家雀儿还没起床觅食，我却醒了，打开门看到爷爷把已经败了的花朵一一揪下来，最后一朵掉落在地面上，爷爷说有七十六朵。

几年后在新闻上看到一家的昙花，开了五六十朵，没有我家的好看，也没有我家的多，纵使知道是瞎想的，也坚定没有我家的昙花香，大气。那会儿也学会了昙花一现一词，昙花不是不开，是开的时间太短，一年也就一次。昙花一现，在我看来它是个好词，的的确确只有几十分钟的辉煌，不见得有下一次，不一定被万物见证。但是它有辉煌的时刻，会吸引外界观看，留不住就留不住吧，留不住的不更提现珍贵嘛。

后来的后来，昙花就不见了，从头到尾我只见过一次它开放。可就是这么一次我记到现在，熬夜等待，本来特别害怕黑，刚注意到花香就冲了出去。现实中昙花只有一现，在我心里永恒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