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法国留学生：那些活得让人羡慕的人，人家的苦我们未必知道

作者：连小柔

责编：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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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电话的那头，老妈一边晾衣服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你大舅妈的妹妹的儿子和你一样大，说羡慕你，说你有出息呢！”

羡慕我啊…

小柔看着自己面前的午饭，两块面包，一片生菜叶，一个炒蛋。

“好像炒糊了…”

小柔放下勺子，金属勺子碰在超市买来的白盘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铛— ”。

小时候很向往吃西餐，想象中每个人都着晚礼服围坐在铺着白餐布、摆满烛台和鲜花的长桌边。

等到祝酒辞说完，正式开餐，房间里响起悠长的钢琴曲和刀叉错落敲在白瓷盘里的声音。

很皇室很优雅。

“什么糊了？”

“哦，没什么。”

待会赶在下午上课前再炒一份吧。但好像没有鸡蛋了….

“妈妈你知道吗？我曾经也羡慕西安人，因为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说，大家好，我是仙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听不懂。哦对了，你小王阿姨，你记得吧，就是那个我们公司那个车间主任，有两个女儿的那个，问你能不能给她买一瓶香水寄过去啊？”

“我要写作业了，你让她加我微信就行了，需要什么东西列个单子直接发给我。”

“行呀，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拜拜女儿~”

挂掉微信视频，周遭又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安静得有点….冷清。

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让街道上细碎的人声和鸟叫声顺着微风传进来，感觉好了一点。

无心学习，小柔躺在床上开始想妈妈说的话：“大家都很羡慕你呢。”

羡慕……我吗？

小时候小柔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武林外传，直到现在，每年夏天还会重温一遍。

八十多个故事里，她最喜欢那个镜头：

掌柜的坐在房顶上，哭得呜咽：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嘛，都是一块长大的，凭啥她嫁得那么好？我就每天要吃苦受累。

老白轻轻揽过掌柜的说：人家的苦，你也未必知道。

2

法兰西，一个随手拍蓝天、街角的咖啡店都自带滤镜，发到朋友圈能收获无数点赞的地方。

一直是是多少文艺青年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真正的法兰西是什么样子呢？

上周一，小柔晚上十一点下班，等了三十分钟，几乎要爬上轻轨了。刚到罗恩河汇流，广播提示，轻轨抛锚，请大家下车等下一辆。

那天好冷啊，她一个人站在汇流大桥上，河上的风疯狂的刮着。

提着袋子手忙脚乱地整理围巾，又不小心把客人剩下的饺子打翻了。

那是她计划中明天的早餐。

站牌显示下一辆车还有二十五分钟，晚上十一点的汇流大桥上空荡荡的。

风依旧刮得凌厉，河岸灯光昏暗，忽然一个流浪汉从阴影里晃出来，手里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半。

带着酒气凑过来说：“晚上好啊小姐。”

说完又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兴许是河岸对面房子里的灯光太刺眼，又兴许是夜半的河风实在太冷了。

她突然哭了，在宽敞的大桥上放声大哭。

3

也许对你来说，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周一。

你赖床到七点四十，洗了把脸就去上课。

课上老师讲的有点无聊，你忍不住刷了刷微博，还和同桌的室友打了一局王者荣耀或者吃鸡。

下课老师说下周要小测，你暗骂了一句，匆匆奔向食堂，打了一份炒饭，或者干脆叫了个外卖。

吃完饭你又躺在床上，想复习又觉得有点困，要不睡会吧。

下午你说思修太无聊了，干脆不去了。

朋友约你去逛了商场，你买了两件冬天的衣服。吃饭刷到朋友圈有人发杭州打狗事件，你愤愤不平地转发，配文“狗狗也有生命！”

这时服务员把火锅端上来了，麻辣的汤底在锅里咕咚冒着泡，香气扑鼻，你学着书里感叹“火锅真是颓废冬日里的救赎”。

欧亚大陆另一头的她六点半起床，给自己准备早饭和中午的便当。

匆匆化了个简单的妆，背着书包，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赶到学校。

全法语教学，每节课都好像在经历一场听力考试。到了晚上六点，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匆匆忙忙跑去市中心的餐厅。

放下书包，换上工作服，变身一个永远微笑着的服务生。

晚上十一点十分，回家的路上她低头在手机上编辑一条朋友圈：

黑五折扣来啦，化妆品，奢侈品，零食，首饰全部打折，有需要的可以联系我，保证正品！

路过中超，特别想吃饺子，看看标价，速冻饺子一袋6欧，在心里默默乘了个8，又了放回去…

4

哭着哭着，车来了，小柔擦了擦眼泪，走上了车。

下车后，穿过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再爬几层仿佛走不到尽头的楼梯，她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刷着红漆的门。

习惯性在家庭微信群发一句 “我到家啦。”

没人回应。

又加了一句“我今天收了三欧元的小费！开心！”

可是她怎么眼睛又红了呢。

睡前刷牙的时候张大嘴巴检查了下自己前几天因为追赶公交车而摔掉的半颗门牙，叹了口气。

其实她以前和你一样，烹饪纯属爱好，收拾房间纯属娱乐，可以在美甲店耗上一个下午做一个精致的造型，每个月都要给自己安排一次旅行，喜欢和男朋友耍脾气，每年暑假开学都要哭鼻子。

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以前一直很羡慕西安人，因为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说 ‘大家好，我是仙人。’可是后来我一个西安的朋友和我说，仙人在陕西是骂人的话。那时候我就想，那些我们羡慕的人，他们的苦楚我们也未必知道。”

她说她在准备dalf的考试，参加活动还帮妈妈赢到了来法国的机票；她说今天代购挣了20欧，在餐厅打工收了7欧的小费；她说在做欧洲旅行攻略，因为男朋友假期会来看她。

她说国外的月亮好像没有那么圆，她说离开家后她读懂了很多诗，常想起那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她说她学会了红酒炖牛肉和番茄肉酱面，要回家做给妹妹吃；她说班里的一位同学每天会给她带自己烤的小饼干…

她说虽然有时候有时候有点难但也不曾后悔。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小柔还在坚强地生活着。

你呢？

在法兰西度过的的时光带给你什么？

又扑灭了你的什么？

当你收拾干净满地的鸡毛和落叶之后，你想跟我说什么？

最后还是送给你老白的一句话吧：

人生就是这样，苦和累，你总得选一样吧。

哪有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上了呢？

※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