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名实辨析（非原创）

什么是篆刻艺术？对它的产生、内涵甚至名称，一直有着各种各样的说法，这里从梳理“篆刻”一词的名实入手，分析篆刻与印章之间的关系，对正确认识篆刻艺术的产生、发展和所具有的深刻艺术内涵应当有帮助。

一、篆刻一词的含义

“篆刻”一词，从古代文献上看主要有三种含义：

1.构词本义

构词本义，即“以篆书镌刻”。凡甲骨、泉币（钱币？）、钟鼎、碑版、印章、砖瓦、陶器等物上以篆书镌（铸）刻之文字都属这一范围，基本包含于古代的“金石”范畴之内，故称为广义用法。此义一直沿用到明清，如北宋曾巩据说曾集有“古今篆刻为《金石录》五百卷”，宋代董逌（yōu）在题《峄山铭》时则有“秦则无道而篆刻顾后世不及”之类的话，篆刻史上最早以花乳石治印的王冕也曾有“题申屠子迪篆刻卷”，但谈的却是“重刻峄山、泰碑二石于绍兴陆学”事，直至清末陈介祺在《传古别录》中讲到如何剔除古器笔画粘连处时，还在说“良工心细或亦能之，而不如读书人解古篆刻者之所为也”语等。可见，“篆刻”构词本义的用法跟广泛。

2.喻义

喻义，即精心为文或刻意雕琢文章之义。此义本于汉代扬雄《法言·吾子》“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一语，这也是在古文献中首次见到“篆刻”一词。扬雄以“篆刻”来比喻当时的“赋”体等文学创作为小技，略含贬义。但自三国魏时，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提出“文章乃经国之大业”的著名论断后，文学创作的地位很快大幅提升，魏晋更是被人们成为“文学的自觉时代”，扬雄对文学的这种贬称，逐渐转变为精心为文的意思，并为后世所常用，堪称熟典。

3.狭义

狭义，专指“篆刻印章”之义，又特指元明以来的文人篆刻艺术，也即本文所指现代意义上的篆刻艺术。此义最早见于元代的文献，与赵孟頫同时的翰林学士吴澄曾为人作序，称：“谢复阳仁父，儒家子，工篆刻，予每视其累累之章而喜，岂真为其笔法、刀法之工哉！”这位谢仁父是“儒家子”，当属士人，这里首次将篆刻印章称为“篆刻”，正与元代赵孟頫、吾丘衍欲恢复汉魏“典型质朴之意”，力倡文人篆刻的时代相吻合。此后，以“篆刻”专指镌刻印章之义开始大兴，如元末朱珪，师从吴睿，乃吾丘衍再传弟子，已能自篆自刻，元郑元祐曾有“赠篆刻朱生盛”一诗相赞。至明代中期，文彭亲自操刀以灯光冻石治印，上承吾、赵，力倡秦汉古法，后世尊为篆刻鼻祖，当时的文坛翘楚胡应麟就称赞文彭“篆刻特为一代宗师”。自此，以“篆刻”专指篆刻家镌刻石章的艺术，成为此词最主要的义项。